第二章 苟且偷生
夷真欲借机生事,幼樵想老佛爷会改主意的。到时该怎样就看上边意思了。”
盛宣怀两眼眯条缝儿望着张佩纶:“如果老佛爷不改主意呢?”
“那只有尽人事了。”张佩纶似笑非笑,淡淡道,“眼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杏荪兄可有甚高见?不妨说来听听。”“不敢。”盛宣怀说着移目望着李鸿章,“大人,卑职以为当发大兵过去。早早平定朝乱,而后速速撤回,到时日夷真欲生事,亦为时晚矣。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静,死一般的寂静,满屋子只闻李鸿章脚步“橐橐”声响。张佩纶、盛宣怀四道目光齐聚了他身上,不知过了多久,李鸿章收脚,抬袖拭拭额上密密的细汗,移目盛宣怀:“杏荪。”
“卑职在。”
“传我令,直隶提督叶志超、太原镇总兵聂士成统兵二千五百,四日赴朝。”
“大人,这……这……”
“就这样。你先下去吧。”
“嗻。”盛宣怀轻轻摇了摇头,答应一声退了出去。李鸿章长吁了口气,于绣花杌子上坐着啜口茶徐徐咽下,叹道:“都说怕怕处有鬼,看来真一点不假。但愿老天有眼,成全我李鸿章,千万别闹出甚动静来。”他说着复长叹了口气,“我李鸿章这么多年身上的骂名是不少的,便再多一桩也没甚的,只北洋水师这么多年惨淡经营方有今日,我这心里实在——它若有个好歹,我李鸿章没个好,只怕我大清也……也就没甚指望了。”
朝鲜,牙山港码头。
一众百余骑静静地眺望着海面。为首一人,三十四五岁年纪,身穿三品补褂,胖乎乎的圆脸上两道浓眉毛笔画过一般微微扬起。他,便是清廷驻朝鲜总理交涉通商事宜大臣袁世凯。
茫茫无际的海平面上,灰蒙蒙的云团中一轮血红的朝阳,将海面镀上了一层紫红的颜色。海风袭来,虽已是六月天气,却仍带着丝丝凉意。袁世凯肩头颤抖着,下意识地抬手拉拉披风,嘴里骂道:“这群狗东西,说卯正到,这都甚光景了却连个影儿也没有,这不存心整老子吗?!把望远镜拿来!”
“嗻。”
“他妈的,传令下去,回——”袁世凯眯眼张望足足袋烟工夫,只无际的海面上除了几只海鸥时而振翅高空,时而盘旋海面,给人一丝生气外别无他物,张口欲吩咐回城,只话到半截又戛然止住,从一品的提督比着他这驻朝总理交涉大臣可大着两级呢!沉吟片刻,袁世凯开口道,“别他妈的死了老子娘似的,有甚乐子说出来听听。”一声令下,静寂的人群直捅了马蜂窝般嘈杂不堪。
“哥儿几个晓得不?”一个亲兵嘴里哈着暖气,望眼袁世凯道,“昨儿晚间朴禄兄弟两个狠打了一架——”
“为的什么?”一个四十左右的汉子插口道。
“还不是那点破家当吗?别插嘴,听我说。”那亲兵咽口唾沫,接着道,“我过去瞧时,热闹已经过去了,兄弟两个直打得浑身血葫芦一样,两个婆娘哎呀呀,你们没见,老大媳妇裤子扯在大脚跟上,那腿呀,真他妈白嫩,就像那出水的莲藕一般,老二家的一对大白奶子大半露在外边——”说着,似乎犯了馋瘾般咽了口口水。
“你小子很该上去拉拉架,就便儿摸摸那奶子,闻闻那骚味。”
“罢罢,就我这身子,经得住她两个折腾?再说那两家伙吃干饭的,能眼睁睁看着?不过,倒是钰哥当时你在就好了。”
“臭小子,敢拿老哥我打趣?”那唤钰哥的抬马鞭挥了下,笑道,“就那两娘们儿,满脸的雀斑儿,白给我也不要呢。你小子没尝过日本娘们儿的鲜吧?那才叫舒服呢。不信问问德叔,他可不会骗人的。”“真的?”袁世凯忍不住插口道,“你这小子,艳福不浅呐。李德,有这么回事吗?”
先时那汉子脸上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