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沽名钓誉
非笑,说道,“你身子骨这般虚弱,朕实在放心不下。”“我这不好好的吗?”叶赫那拉氏微摆了下手,“再说就这院子,有动静皇上能听不见?去吧。”
“额娘——”
“去吧。”大约说话太多耗神,叶赫那拉氏屏息了一下呼吸,勉强一笑道,“听话,去吧。”目视着光绪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叶赫那拉氏无力地瘫在了炕上,怅然若失地淡淡笑着,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她的脸色渐渐转色,变得又灰又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闪着亮儿直往下淌……
虽说只申时过着一刻,只天阴沉沉的直黄昏一般,牛毛细雨亦变得绿豆般大小。坐在簇新的八人抬绿呢大官轿内,徐用仪直觉着身子一阵一阵地发冷,隔轿窗远远看见巍峨矗立的李府,便用脚轻轻蹬轿命停。呵腰出来,跺脚前行,但见汉白玉石阶上的倒厦大门紧紧闭着,只两盏气死风灯在哨风中瑟瑟晃悠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移目四下,见西侧角门虚掩着,昏黄的烛光隔门射出来,徐用仪遂上前推门进去,道:“烦劳通禀一声——”
“您还是改日再来吧。总管今儿有要事在身,吩咐下来,甭管是谁一概不见。”徐用仪伸手从袖中摸块碎银隔窗丢进去,说道:“烦劳通禀下,就说徐大人有事求见。”
“甚徐大人许大人,明儿再来吧。”
“是徐相爷!”徐用仪一双刷子似的扫帚眉抖了下,不由抬高了声音。半晌,屋门方“吱”地一声开了条缝,一个二十上下、满嘴酒气的家人探出头来,眯缝着双眼观望了好一阵,方道:“哪……哪位徐相爷?”
“本官。”徐用仪点点头。
“徐相爷——我怎的不曾听说过?”
“今儿老佛爷方补的。你还磨蹭甚?!”眼见得一个门房也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徐用仪不由心中怒火一拱一拱地往上蹿。那家人不知是新来的还是被他言语骇住,犹豫了下探身出来,打个寒噤道声:“相爷先候着,我这便进去通禀。”转身奔了进去。
徐用仪这方透门隙极目四望,但见得院内绣阁参差,文窗窈窕,不由得瞠目结舌。兀自发怔间,里边传来“橐橐”脚步声响。“徐相爷吗?稀客,真是稀客呀。”人未到声先至,徐用仪听着,几乎小跑着迎上前,拱手道:“这早晚了还来讨扰总管,实在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相爷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咱家欢喜还来不及呢。”李莲英笑着打千儿回礼,说道,“只不知徐相爷莅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多多包涵才是。”说话间将手一让径自进去。
彼此让着并肩进屋。一碗热酒下肚,徐用仪顿时觉得眼目爽明、精神振作,身上寒气亦是一驱尽净,抬袖拭把脸,说道:“本官能有今日,全仗着总管鼎力进言。本当略备薄酒与总管致谢,只总管每日无时无刻不随着老佛爷,难得闲暇之时,今儿我便先与您道声谢,回头再略备薄礼以表谢意。”说着,徐用仪起身打个千儿。“相爷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如此大礼,咱家怎生受得起?”李莲英起身略弯下腰,笑道,“相爷荣补军机,全是老佛爷抬爱,咱家可不敢贪功。再说就咱家一个奴才,又能做什么?相爷要谢,还是谢老佛爷吧。对了,相爷可曾见着老佛爷?”
徐用仪寒暄几句,捋山羊胡道:“还没呢。本官打算明儿一早进园子谢恩的。”
“嗯。这俗话说得好,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乃做人之本分。”李莲英轻点了下头,干咳两声说道,“相爷可莫要忘了,你如今这等荣耀可全是老佛爷她老人家赐予的!”“那是那是。”徐用仪赔笑脸道,“这不老佛爷寿辰快到了,我也不晓得备些什么好,特地来总管处讨个话。”说着话,徐用仪从袖中掏出沓银票放了桌上。
李莲英黄板牙咬着下嘴唇,望眼徐用仪:“老佛爷那要甚没有?咱家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