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沽名钓誉
的那些奴才尽快安排过去。回头你亲自跑一趟,一要人精灵,靠得住;二要想法儿将他们派了要紧的地儿,放那不痛不痒的地方,屁用也不抵的。”
“嗻。”
“行了,道乏吧。”慈禧太后说着闭上了双眼。崔玉贵犹豫着打千儿小心道:“老佛爷,承恩公桂祥在外边候旨见驾,您看宣还是不宣?”
“甚事儿?”
“奴才……”崔玉贵眨眨眼,道,“奴才不晓得。”“不见,有事儿问了,回头奏与我就是了。”崔玉贵答应一声打千儿道安,转身正欲退出,忽听慈禧太后道,“算了,叫进来吧。”
片刻工夫,承恩公桂祥揭帘轻步进来。偷眼慈禧太后,貌似平静的面皮下隐隐透出浓浓的阴郁神色,桂祥一颗心顿时拉得如弦一样,不无求助地扫眼崔玉贵,却见崔玉贵向着自己缓缓摆着头儿,额头上不由渗出密密细汗。深吸口气竭力按定突突乱跳的心,桂祥双眉紧蹙,跪地叩头请安:“奴才桂祥给老佛爷请安。”
慈禧太后微眨了下眼皮,闭目道:“事儿筹备得怎样了?”
“差不多了。”
“差不多?甚叫差不多?!”慈禧太后睁眼睃了下桂祥,“说你上不了墙,你便稀泥一般。这么大人了连话儿都不晓得怎生回?”桂祥没想到正事儿没张口,慈禧太后便这般样子,满脸惶恐地伏在地上,嘴唇虽翕动着,却只一句话也道不出来。慈禧太后扫眼犹自站立一侧的静芬,冷冷道,“叶赫那拉氏有你们这等子孙,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银子够不够使,嗯?!”
“还差着些。”桂祥已经通身是汗,豆大汗珠顺面颊扑扑淌着也不敢拭下,回道,“不过六爷说他会想法子的。”
“没银子使还说差不多?你告诉奕䜣,这事儿若是办砸了,有他好看的。你也不例外,知道吗?”
“奴才晓……晓得,奴才一定尽力办好这差事。”慈禧太后看了一眼浑身瑟缩的桂祥,道,“你真似那——”不知是不忍说还是说得太多腻得慌,慈禧太后戛然止住,转身背着桂祥,不耐烦道,“有甚事儿,说吧。”桂祥拣便儿抬袖拭了把汗水,满是企求和渴望的目光望眼静芬,叩头道:“奴才教子无方,有负老佛爷嘱托,请老佛爷责罚。”
“说明白着些!”慈禧太后身子不易察觉地动了下,复转过身来,“德恒他又怎的了?”
“回老佛爷话,那东西屡教不改,每每游戏风月场所,这阵子奴才忙于寿诞一事,无暇顾及家中,不想他更是为所欲为——”
“莲芜呢?她难道看着不管?”
“莲芜说着呢,只那畜生非但不听劝,反而——”桂祥说着怯怯地望眼李莲英,“莲芜羞愤之下,不吃不喝快两天了。奴才费尽口舌,只她不理不睬,奴才已将这畜生亲自缚了过来,请老佛爷处置。”桂祥说着簇青的脑门儿直贴到了地上。虽然看不清慈禧太后脸上神色,只从那紧张得让人透不过气的空气中,他隐隐觉着一丝不安、一丝惶恐。慈禧太后脸上的皱纹有点像晒蔫了的青瓜皮,轻轻抽动一下,端起杯来喝,茶水却烫得灼嘴,甩手摔了地上:“当初我怎生交代你的,可还记得?”
“奴才记……记得。”
慈禧太后扫眼李莲英,但见他面色平淡,静静地望着殿外楹柱,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拈花惹草、偷鸡养汉,虽不敢说已是种风气,只在富家大户却是家常便饭,谈不上甚稀奇,便高高在上的慈禧太后,又何尝不曾耐不住寂寞寻欢取乐?只此次慈禧太后却有些犯难。处置重了,她心里不忍,虽说这父子二人一个迂讷至极,一个无知透顶,只他们却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处置轻了,李莲英心里不满意。他虽只是个奴才,但随着她这二三十年,单就感情上而言已远远超过了奴才的界限。他不仅将她服侍得周到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