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情孝两难
事。老佛爷如此礼遇,让做奴才的怎生领受得起?还是奴才们敬老佛爷您一杯,恭祝老佛爷龙体康泰、万寿无疆。”
“好好好,大家一齐饮了。”慈禧太后端杯微呷了口,瞥眼身侧的静芬,忽开口道,“这是桂祥的千金,也是你们未来的主子。趁这欢喜日子,你们也该敬她一杯才是。”静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今儿个特意装扮了一番:一身簇新的旗袍绣着大红的牡丹花儿,满头青丝梳成“远山叠嶂”式样,微呷了些酒,俊脸已是绯红,听得慈禧太后言语,更如熟透了的柿儿一般,月光下显得格外地明艳迷人。移眼扫了下光绪,忙不迭低垂下了头。
光绪正自因奕譞病情有些魂不守舍,闻听身子猛然颤了下,望着慈禧太后喃喃道:“亲爸爸,这事……这事尚未定论,怎可……”“那还不是迟早的事儿吗?”慈禧太后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醇王爷身子骨弱,又有那么多事需料理,这事我看就不必再烦扰他了。皇上,你说呢?”
“亲爸爸所言甚是。只此事——”
“好了,你不见奴才们都瞅着这吗?!”慈禧太后冷笑着开口打断了光绪,“来,我先饮了。”说罢,端杯仰脖一饮而尽。孙毓汶自上次被光绪当着众人责恕几句,心里直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见状沉思片刻,扫眼光绪附和道:“奴才这里先给主子娘娘道喜了。”众官、各妃嫔亦忙起身道喜,直乐得静芬心里喝了蜜般地甜。生米煮成熟饭,这下看你还不答应?!寻思着瞥眼光绪,却见其额头青筋暴突,腮边肌肉急促抽搐着直勾勾望着自己,心底深处不由泛起一股寒意。
“难得今日这般让人开心。”慈禧太后说罢举箸,众人这方拿捏着进膳。满园清亮的月光下但闻杯盘微微作响,却一声笑语不闻。慈禧太后心知是因自己和光绪在场之故,因又笑道,“不要拘礼,有说有笑方显得热闹。若个个皆像端郡王那般,还有甚乐子?倒似我平日里亏了你们这些做奴才的。”载漪夹了一大筷子鹿口条,油卤卤塞进口中,拿块饽饽一掰两半就着,鼓着腮帮子兀自大口嚼着,听得慈禧太后言语,抬眼又见众人都望着自己,瘦脸顿时涨得鸡屁股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直恨不得地下忽地裂开条缝钻进去。忽的,一个稚嫩的声音自假山旁传了过来:“怎敢说老佛爷亏了奴才阿玛?只奴才阿玛每月仅仅百八十两俸银,又不似他人有其他路子,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实在是入不敷出。如此珍馐佳肴,每年难得赶上几回,不尽情享用——”
“混账东西,还不住嘴?!”见儿子溥俊当着这么多人如此放肆,喋喋不休,载漪心里直十五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厉声喝住溥俊,起身跪倒在地上,叩响头道,“奴才教子无方,以致这畜生竟胆大若此,还请老佛爷念他年幼,恕他这一回。”
“儿所言有何错?老佛爷心思缜密,明察秋毫,又岂有怪罪孩儿之理?”溥俊只四岁左右年纪,一身玉色袍子外套酱色小马褂,两道“一”字眉微微上扬。起身离座径自上前道。“老佛爷,奴才说得可有错?”见他生得粉妆玉琢般,慈禧太后心中只觉着可爱,复听着那老气横秋宛若大人般说话,更忍俊不禁,笑出了声,但旋即敛了冷声道:“你是载漪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溥俊甩袖子跪了,朗声道:“奴才溥俊给老佛爷、万岁爷请安。”
“好、好!有骨气、有胆量!倒没看出就载漪这么块料,竟会养出你这么个儿子!”慈禧太后又看了眼溥俊,吩咐道,“杨立山,回头给载漪每月加一百两银子。”
“嗻。”
载漪兀自心里揣个兔儿般跳个不停,闻听怔了下,长吁口气,忙与溥俊磕头谢恩。慈禧太后笑着举箸挟口菜嘴里嚼着,笑道:“行了,起来吧。今儿高兴,任谁说了什么,我也不怪罪的。”眼瞅着她那满是喜悦之色的面颊,光绪心里直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