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葛逻禄人突然反水,唐军腹背受敌大崩溃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切切痛惜,拳拳哀思,终不得明说,写罢岑参掷笔大哭三天,说再也不写金戈铁马、万丈雄心的边塞绝句了。
“朔风曲从此绝矣!”岑参涕呼,李嗣业、段秀实等也嗟叹不已,深感天妒英才,安西痛失一擎天悍将。
但还是有人根本不信。比如封常清,他得知李天郎身亡的消息后,立刻百里加急派人去疏勒李天郎家,以吊唁为名以探虚实。果然,李天郎宅邸早就空无一人,连那个在雪玉儿处当小厮的张淮钜也突然不见了踪影。只有几株枯萎凋零的腊梅,在空落的府院一隅瑟缩。事感蹊跷的封常清将此重大疑惑禀报高仙芝,并请求挨个严审单独回来的赵陵等人。因为他还发现,至少在白石岭李天郎最后一战时,身边还有一百一十二人,就算有所折损,也不至于才回来四十余人。而且,细心的封常清发现,上报战殁的这六十多个人中,虽番汉皆有,但居然同为孑然一身之辈,如此种种,让封常清觉得李天郎故去的消息十有八九有诈。
“就算有诈,你想怎的?”没想到高仙芝对此非常漠然,这可不像精明过人的安西节度使,“上报朝廷?忘了天子‘书中永不见此人之名’的旨意啦?难道还有上次李大郎笔误之计?罢了,李相的朱笔点批已经吓过你一次,还想再来?”
封常清哑然片刻,依旧喃喃道:“就这般算了?恐怕……”
“李天郎已遵天子之旨埋骨葱岭,我等何必自寻烦恼,还是想想怎么写奏疏向朝廷请罪吧。”高仙芝挥手不愿再谈,“以后的事,让以后的节度使君处置吧。”
封常清叹口气,悟到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高仙芝前几日将赵陵在私邸灌醉,连哄带诈已经套出了李天郎消失的最后一幕。
李天郎白石岭击退大食追兵后,为万全计,又率部逐出六十余里,确信敌军已然远去后,方才折返。而此时,高仙芝已连夜领大军东归,白石岭上,骤然冷清,连个人影也看不见。疲惫的侧戎军残部实在走不动了,即在大军撤走的营盘驻扎下来。
“也他娘的太不仗义了。我等苦战未归,他们却溜之大吉!”有士卒实在忍不住,大声斥骂起来,“连顶帐篷都没留,真当我们死光了么!”
“每每凶险艰难之任,便交于我等,落好处的时候却是他辈争先,想来真令人齿冷!”连沉默寡言的白奉先都出声抱怨,“这倒罢了,咱也不稀罕劳什子钱财赏赐,流血送命总要赚个正眼吧,谁知……唉!”
“就是,咱李将军功劳那么大,你看不一样被人丢在后面?反正我等在高大将军那里,都是后娘养的!”杨进诺气愤地踢飞大队留下的篝火灰烬,“回回出生入死,为的什么!”
赵淳之喉头哆嗦几下,还是忍住了。奇怪,要是往日,听到这些怨言,李天郎一定会厉声制止,怎的此时……他望望在不远处靠石块闭目歇息的李天郎,他不会没有听见吧?
“好了,别说了,但求问心无愧吧!”赵淳之安抚群怨沸腾的士卒们说,“比起葬身沙海的弟兄,我们已经很幸运了!”
“老天爷他奶奶的不是东西,偏要跟我们作对,要不我们肯定会高歌凯旋!”赵陵咬牙道,“哼,这下定会有人窃笑,说不定还会迁怒李将军!”
“是啊,这次回去,不知道将军会受怎样的处罚!”白奉先说,“等着看将军倒霉的人多着呢!”
赵淳之叹口气,确实,战败之后,必有人要充当替罪羊,以李天郎的处境,他当这个角色的可能很大,谁叫他和反叛的葛逻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