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么样,我的年轻朋友,您有耐心听下去吗?”
我强忍住心头的怒火,没有言语,尽管他带着一种挖苦的嘲笑望着我,仿佛在挑逗我提出最坚决的反对似的。但是他明白我已经同意留下了,于是他又接着说道:
“请您别生我的气,我的朋友。您究竟因为什么大生其气呢?对表面情况而已,不是吗?要知道,说实在的,您就不曾指望过我会说出别的什么话来,不管我对您说话的态度
如何:客客气气,彬彬有礼呢,还是像现在这样。您鄙视我,不是吗?要明白,我身上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我随便,我坦率,我心肠好①。我对您什么都不隐瞒,甚至我那孩子般
的为所欲为,也对足下直言不讳。是的,我的亲爱的②,是的,如果您也能多些好心肠③,咱俩就能谈到一块儿了,彻底达成谅解,最后咱俩也就能彻底地互相了解了。您也无须
对我大惊小怪:我简直讨厌透了所有这些天真烂漫,所有这些阿廖沙式的田园牧歌,所有这种席勒式的想入非非,在同这个娜塔莎(话又说回来,这小妞还是怪可爱的)的该死的
关系中所有这些高尚和崇高,我真恨不得有机会能对所有这些东西份个鬼脸,尽情地嘲弄一番。机会还果真来了。再说我也想在您面前一吐心中的块垒。哈哈哈!”
“您使我感到惊讶,公爵,我简直认不出您了。您说话的腔调就像个玩杂耍的小丑;这种意想不到的坦率……”
“哈哈哈!要知道,这也不无道理嘛!这比喻太妙了!哈哈哈!我这人就爱大吃大喝,我的朋友,我这人就爱大吃大喝,我快活,我心满意足,嗯,您呢,我的诗人,您应当
对我尽量迁就些。但是,咱俩还不如喝酒好,”他说道,完全心满意足,一边往杯里倒酒。“我说,我的朋友,在一个愚蠢的晚上,您记得吗,在娜塔莎屋里,可把我整惨了。说
真的,她本人挺可爱,但是我从她那里出来的时候简直气坏了,我忘不了这件事。忘不了,也不想掩饰。当然,总有咱们扬眉吐气的一天,甚至已经为时不远,但是现在咱们先不
去谈它。此外,我还想对您说明一点:我性格中还有这么一个您不知道的特点--我对所有这些庸俗不堪、分文不值的天真烂漫和田园牧歌深恶痛绝,我的最大享受就是永远装腔
作势,先是自己装成这副模样,采取这种腔调,接着便百般抚慰和鼓励某个永远年轻的席勒,然后突然给他一记当头棒喝;在他面前突然掀开假面具,在洋洋得意的脸上突然给他
做个鬼脸,在他最意想不到我会来这一手的时候,向他吐舌头。什么?您不明白这道理,您也许认为这可恶、荒唐,而且不高尚,是不是呢?”
①②③原文是法文。
“当然是的。”
“您倒很坦率。唉,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总让我不得安生嘛!我这人也坦率得蠢了点,但是我生就这脾气。不过我倒想同您说说我一生中某些值得注意的事。这样,您就会更
了解我,而且这听起来也蛮有意思的。对,我今天也许当真像个玩杂耍的小丑也说不定;可是要知道小丑是坦率的,不是吗?”
“我说公爵,现在夜深了,真的……”
“什么?上帝啊,您真没耐心!你有什么急事呢!好啦,咱们坐会儿,友好地、推心置腹地谈谈嘛,您知道吗,咱们跟好朋友似的边喝酒边谈心。您以为我喝醉了,没事儿,
这倒更好。哈哈哈!真的,这种友好的促膝谈心永远令人难忘,一想起来就叫人心旷神恰。您这人不好,伊万?彼得罗维奇。您心肠太硬,没感情。唉呀,拿出个把小时来跟我这
样的朋友谈谈,在您又算得了什么呢?再说这也跟咱俩要谈的事情有关嘛……唉呀,个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