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利赛·邵可侣序
笑谈的人常以“世纪末”的话来讥讽一般阔少年的恶习与乖僻;然而现在所说的一个世纪的末日却另有一种意义;我们现在到了一个时代的末日,一个历史的纪元的末日了。我们会看见全部古代文明的毁灭。武力的权利和强权的反覆任性,犹太的苛酷的传统与罗马的残忍的法学,对我们再没有威压的力量;我们宣布一种新的信仰,要是这个信仰(它同时又是科学)将来成为一切探求真理的人的信仰时,它就会在现实的世界中具体实现,因为历史法则的第一个便是:社会依据着它的理想构成它的形式。那般陈腐的秩序的拥护者怎么能够保持这种秩序呢?他们并不再信仰什么了;他们既无领导者,又无旗帜,他们只是无目的地作战。他们固然还有着法律和枪炮,带棒的警察和炮兵工厂来对付改革者,但是这一切都不是一种思想的对手,而且全部专制与压迫的旧制度也注定了不久便要湮没无闻的。
的确这个即来的革命不管它在人类发展中会占着如何重要的位置,但是在完成“一个突然的跳跃”这一点上,却与以前的革命无异。这突然的跳跃在自然界中是没有的。但我们可以说,无政府的社会借着无数的现象,借着无数的深的变化,早已充分地发育起来了。只要在一个地方,自由思想脱离了教条的死文字的束缚,探求真理者的天才打破了陈旧的公式,人类的意志借独立的行动表现出来,只要在一个地方,那些反抗一切强迫的纪律的诚实人自动地联合起来,互相交换知识,并且(不要头目长官之类)共同去夺回他们在生活上应有的一部分,使他们的欲求得以完全满足,——在这样一个地方,无政府的社会就实现了。这一切就是无政府主义,(即使它并没有知道自身是无政府主义,其实也还是一样),而且它渐渐地显露出来了。它有着它的理想,它有着勇敢的意志,而它的大群的仇敌却已经失掉了信仰,把自己交给命运去支配,整天发出“世纪末!世纪末!”的悲鸣;对这些敌人它怎么会不得到胜利呢?
这个已经显出兆候的革命是要成功的,而我们的友人克鲁泡特金依着他的历史家的权利,出来在革命的时期中阐明他的夺回由万人的劳动而积成的共同的财产的见解,并且唤起那般懦弱的人来参加这伟大的革命工作——那般人也很知道目前的不公道的情形,但是他们却被无数的利益与传统的绳索系在这个社会上面,因此他们对这个社会便不敢明目张胆地加以反抗。他们知道法律是不公平的,虚伪的,他们知道官吏是强者的侍臣和弱者的暴君,他们知道生活上的正规的行为和借劳力以维持生活的诚实态度,时常得不到一片面包的报酬,而证券投机者的无耻卑鄙和以押当为业者的冷酷残忍却是较好的武器,它在“略取面包”与安乐一点上反而胜过一切的美德;但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依照他们的正确的正义心规定他们的思想、决心、计划和行动,他们却遁入一条侧面的窄路以避免采取率直态度的危险。例如新宗教家,他们不能再信奉他们的祖先的“荒谬的信仰”,便沉溺在某种更独创的神秘教示中,并没有确定的教条,而且迷入在混乱的感情的云雾里:他们会变做行降神术者,炼金术士①,佛教徒,通神者之类。又如那般患忧郁症的绅士与害神经病的淑女,他们自命为释迦牟尼的信徒,却不化费一点功夫去研究他们祖师的教义,他们假装着要在所谓涅槃的寂灭中寻求和平。
①Rose-Croix即十五世纪中德人C.Rosenkreuz创设的一种秘密结社的社员,他们以行奇术或魔法为事。——译者
但是这般新宗教者既然不断地谈论着理想,那么就请这些“优美的灵魂”安心罢。我们的身体是属于物质的,我们当然有想得食物的弱点,因为我们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充足的食物;现在我们的数百万的斯拉夫的兄弟,沙皇的臣民就缺乏着食物,还有别的地方的千百万人也缺乏粮食。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