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张骞倾泪归长安
“皇上!臣回来了!臣回长安了啊!”张骞跪在城外的驰道旁,望着即将跨过去的横桥,放声大哭。
“舅父!咱们真的回家了么?”刘怀跟着他洒泪黄尘,泣不成声。
“真的!咱们回家了。”张骞将刘怀紧紧拥在怀中,他用颤抖的手,指向渭河对面,“殿下!过了这桥就是长安了,咱们真的回家了。”
“使君!回家了,这是喜事啊!”堂邑父道。
“你说得对,是喜事!”
话虽这样说,可现在已是物是人非。当年出发时,他还是一个踌躇满志的翩翩才俊,归来时,张骞的双鬓已白了。当年长安城外盛大的欢送仪式还历历在目,而随他而去的三百多名兄弟,大部分已葬身大漠。他亲爱的纳吉玛和儿子已死在了昆仑山下,留给他的是永远的思念和铭心的疼痛。
张骞从堂邑父手中接过汉节,这是唯一能够抚慰他情感的寄托。他轻轻抚过汉节,有一种久别归来的亲切。
“走!我们过桥去。”张骞道。
红鬃马老了,它的步履不再那么矫健,它也许是凭借早年的记忆来识别归路的。它站在横桥桥头,摇着尾巴,久久不愿前行。
日月轮回,建元初年曾参与凿空西域决策的窦婴、田蚡早已作古,而张骞并不知道,在他离开长安的日子里,赵绾也自杀了,严助也去了会稽,朝廷中认识他的人已经不多了。
别的不说,就是这北阙司马,也不知换了多少茬。因此当张骞带着堂邑父和刘怀持着汉节出现在未央宫北阙的时候,在这里值守的司马惊呆了。
那是多么遥远的事,司马无法确定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就是当年奉诏西去的使节。
“你有上书,可以留在这里,在下自会转给朝廷的。”
“不!本使要马上见皇上。”
“这个……恐怕……”
“难道司马没见过这汉节么?”
司马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也不能怪他,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呢?张骞离开长安的时候,他也许还是一个郎官……
也难怪,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从这阙门前走过了多少身影,几乎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张骞叹了口气,对司马道:“本使就在这里等着,你只要将这汉节交给包公公,就什么都明白了。”
是的,如今只有这汉节才能证明他的身份。
包桑看到汉节,忙对司马道:“请来人速到塾门等候,咱家这就去禀奏!”说完就一个急转身,跑着进了宣室殿。
“皇上!张骞回来了。”
“嗯?你说什么?”刘彻手中的竹简哗啦啦地掉在地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皇上!张骞回来了。”包桑欣喜的眼角泪花盈盈,尖细的嗓子因为激动而发出颤音,“皇上!张骞回来了。看,这就是当初皇上交给他的汉节。”
“快拿给朕!”
刘彻接过汉节,当年横门外宏大的欢送场面在一瞬间复活了——那奋蹄昂首的红鬃马,那长长的车队,那健壮的三百名勇士,还有那持节的张骞。
“张爱卿!你终于回来了。”
抚摸着汉节,刘彻的眼圈红了:“快!快叫三公九卿及在京二千石官员上朝,朕要大摆朝仪,在未央宫迎接张爱卿!”
“诺!”
这个夏日的中午,未央宫宣室殿,张骞与刘彻在这里重逢了。
“皇上!臣……张骞……回来了。”张骞忘记了那些刻板式的话语,“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刘彻面前,泣不成声了。
刘彻匆匆站起身,走到张骞面前,手颤巍巍地拂过他蓬乱的头发。
曾经光洁的额头,被秋霜和冬雪耕耘出一道道的深沟,隐约可以看见残留在脸上的塞外尘埃;被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