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刘启训儿怒冲冠
早朝一结束,刘启就把周亚夫、卫绾、郅都、田蚡等人传到宣室殿,询问睢阳一案的结果,周亚夫和郅都分别陈奏了案件的审理情况。
刘启脸上显出几分不悦:“既是审理清楚,为何今日早朝不奏?”
周亚夫道:“启奏陛下,臣有难言之隐,不便在朝堂上陈奏。”
“有何难言之隐,莫非朕冤枉了梁王不成?”
“陛下圣明!臣等日夜审理,刺客对所犯罪行全部招认。只是……”周亚夫说到这里,打住话头。
刘启不免更加着急,蹙着眉头道:“丞相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如今说起话来怎么吞吞吐吐的,这是要急死朕么?”
周亚夫正要再说下去,刘启摆了摆手,向卫绾问道:“看来丞相也学会明哲保身了。太傅,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丞相的难言之隐,也正是陛下所忧虑的。众贼供认,行刺之事确系梁王指使。因此臣等在回京的路上,遵照太子之命,已将所有狱词都焚为灰烬了。”
一听卫绾说完,郅都立即伏地而跪:“焚毁狱词,皆臣所为,陛下要治臣罪,臣死而无憾。”
刘启大惊道:“你是说太子要这样做的?”
他没有想到,一个孩子竟会自作主张地做出如此决断。当初,他答应刘彻督办此事,不过是想让他长长见识罢了,殊料他却当真了。要是放在别的案件倒也罢了,可这是何等重要之案?是十几位大臣死于非命的大案,是针对朝廷废立太子的血案,能如此草率行事么?这事要是放在刘荣身上,他决然没有如此胆量的。
眼前的局面让他想起昨晚王娡的枕边话来。王娡也觉得此案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莫非彻儿早已和皇后通了气?他无法将自己复杂的内心袒露在大臣们面前,他选择以斥责大臣们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愤懑。
“你等难道不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吗?怎能听任太子随兴而为呢?”刘启指着周亚夫大喊道,“你父周勃当年果断剪除诸吕的气度,朕怎么就在你的身上看不到呢?你是不是对朕改任你为丞相心存不满呢?”
“还有你!朕让你做太傅,你就该尽师道之责,可你……却在一个孩子面前唯唯诺诺。当年晁错为太傅时,何曾如此?你是想说话么?你不要说,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是为太子辩护的话。袁盎呢?”刘启的目光在殿内搜索,“袁卿呢?”
周亚夫急忙答道:“袁大人他……”
哦!袁盎已经成了刺客刀下的冤魂,他永远也听不到袁盎那慷慨激昂的辩论、思路清晰的奏疏和力排众议的谏言了,再也看不到他匆匆忙忙的身影了。要是袁盎在,他一定会冷静地处理好这一切。一想到倒在血泊中的袁盎,刘启眼睛就模糊了,对睢阳案的结果就越发不满了。
“还有你!”他又把矛头指向了田蚡,“你身为太子舅父,不思为国尽力,整天在皇后面前递送各种消息,蛊惑人心。”
刘启把大臣们斥责过之后,气犹未尽,又转脸向伺候在一旁的严锦问道:“太子呢?这会儿躲到哪里去了?”
严锦哪里知道太子的行踪呢?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惹得刘启挥起衣袖,“哗”的将面前的笔墨、奏章扫下御案。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去呀!快去把太子找来,朕倒要问他长了几颗脑袋?”
严锦不敢怠慢,战战兢兢地出了宣室殿,身边的黄门欲拾起地上的东西,被刘启大声喝住了。殿内空气极度压抑,大臣们一个个垂首肃立,谁也不敢出列辩解。
刘启发泄过后,颓然地闭目埋头座中,叹息道:“你们哪!真是让朕伤心透了。”
这时候太常寺长史慌慌张张地进来了,他顾不得与跪在地上的大臣打招呼,就直接陈奏道:“皇上,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