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窦后锁眉愁烽火
又是自嘲的释然。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看得很清楚。臣僚们改换门庭,说好听些,便是良禽择木而栖,说破了,就是奔着太后而去的。
而自己就不同了,自从被皇上召进京的那一天起,他就同姑母分道扬镳了。没有了这棵大树,他就变成了一株独木,给别人带不来多少荫庇,于是大家疏远他就是自然了。
窦婴苦笑着放下手中的卷册,就看见府令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了。
“有事么?”
“中大夫严助求见。”
“啊!严大人来了。”窦婴放下书卷,脸上充满了欣喜。
“求见”这两个字他已经很久不曾听到了,严助是自赵绾事件后第二个登门的在任官吏。第一个是太仆灌夫,他从太守任上调到京城的第一天就来看望窦婴,这让他孤寂的心温暖了多日。现在,严助也来了,他的厅堂也因此明亮了许多。窦婴站起来,就往客厅走。
“严大人来了,老夫未能远迎,还望大人见谅。”
严助急忙站起来回礼:“大人如此谦恭,倒让下官有些无地自容了。大人在朝的时候,严助刚刚进京不久,大人提携之恩,下官没齿难忘。前些日子总想来拜望大人,却是琐事缠身,惭愧!惭愧!”
窦婴道:“大人能来,老夫已十分欣慰。大人看见了,现在我这府邸,还有谁敢多看一眼呢?”
严助劝慰道:“大人何出此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大浪淘沙,疾风知劲草也!对那些朝秦暮楚之徒,去一个少一个,倒也落个清净。”
宾主寒暄一番,窦婴就请夫人出来见客。过去严助只听说窦夫人贤惠,现在一见,果然是雍容华贵,气度不凡,只是他也从窦夫人的目光中看到了淡淡的忧伤。
窦夫人道:“老爷虽然赋闲在家,可一颗心何曾有消闲过呢?有时候,梦中醒来,倒问起妾身是不是上朝的时间到了。今日严大人来了,就好好劝劝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没了冠冕,就当颐养天年才是。”
窦婴摇了摇头道:“严大人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啰唆这些干什么?快吩咐下去准备酒宴,老夫要与严大人喝一杯……”
“诺!”
夫人出去后不久,菜肴就上来了。府役在厅中烧起鼎锅,煮起了酒酿。窦婴先举起了酒爵,那话语中带着浓浓的热意。
“赵绾一死,窦婴一去,朝中就只剩大人力挺新政了。请大人满饮此爵,窦婴先干为敬。”
这样推杯换盏,几巡过后,双方的话自然都多起来了。酒逢知己千杯少,共同的经历使他们的话题绕不开新政。
“皇上近来可好?”
严助放下酒爵,长叹一声:“自丞相、太尉去职以后,朝廷诸事悉决于太皇太后,皇上的心情很郁闷。不过早朝每天还照常进行,但每逢遭遇大事,许昌总是抬出太皇太后,皇上也无可奈何。”
“那皇上还是睡得很晚么?”
“是啊!不过,近来皇上忽然传下话来,说要闭门读书,要许丞相凡事直接去请教太皇太后,皇上罢朝已有多日。这不,前些日子,东瓯国派使节前来求援,可他们竟然不知道皇上的去向。”
窦婴很诧异,惊道:“竟然有这等事?”
对于刘彻,窦婴自信要比别人知道得多。自从那次跪雪犯颜直谏之后,皇上就再也没有罢过朝,孰料现在闹到这种程度,他的心便不由得沉重了。
“太皇太后可知此事?”
“直到今天早上,太皇太后才知道皇上外出狩猎了。”
一定又是韩嫣的主意。窦婴在心里想。他端起酒爵,一饮而尽,从胸中吐出一股闷气。
对韩嫣的为人,窦婴不大了解。新政夭折太快,他作为丞相还没有来得及对皇上身边的人进行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