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阏氏尽诉家国情
到长安的时候,公主已经远嫁匈奴了;他被匈奴人扣押的时候,公主以她的智慧救了他。他一直无缘一睹尊容,直到婚礼上,他才第一次看到了大汉的女儿——隆虑公主。
这一切,似乎都无法割断血脉交织的亲缘,只要他们记着自己是大汉的子民,即使萍水相逢,也会心意相通。
张骞按照匈奴人的习惯,在公主对面席地而坐,李穆则坐在他的下首。喝过紫燕送来的奶茶,阏氏说话了。
“使君受苦了。”
“臣蒙皇上隆恩,凿空西域。孰料中途遇险,若非阏氏相救,臣早已身首异处,今日得见,臣想说的就是感谢阏氏的救命之恩,哪来的辛苦?”
“血脉之情,同气连枝,使君无须言谢。”
“只是臣滞留匈奴多年,有辱使命,每思及此,愧疚难当!”
“使君不必担忧,只要有机会,本宫和李大人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阏氏又详细地询问了张骞离开长安时皇上和太后的情况,当听说先帝驾崩,太后日渐衰老时,阏氏又一次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说到凿空西域,张骞眉宇间就洋溢着崇敬,他说皇上雄才大略,胸纳四海,威及四夷,阏氏闻此又转悲为喜。
“本宫离开长安时,他只有四岁,现在也不知道他长成何等模样了?”
“皇上相貌奇伟,胸怀恢廓,乃一代英主。”
张骞问到公主这些年在匈奴的生活,阏氏的目光就凝重了:“本宫是为两国的和睦而来,虽身在匈奴,但今生无怨。今日请使君来,只是有一事相托。”
“没有公主,就没有张骞。公主有话尽管吩咐,臣当万死不辞。”
“有使君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阏氏转脸对坐在一边的李穆道,“接下来,还是请封都尉说吧。”
李穆未及说话,就先向张骞斟满一爵酒,高高举过头顶道:“请使君饮了此爵,在下再说不迟。”
接过浓香的酒酿,张骞掂得出其间的分量。李穆自己也满饮一爵,于是蓄积多年的话就在舌尖上滚动了。
“不瞒将军说,在下乃李广将军族弟,早年随父从商,流落到此。”
张骞十分震惊,他敬慕的飞将军竟然有一位族弟在匈奴为官,忙问道:“阁下见过飞将军么?”
“没有,但关于他的传说在下倒是听了不少。”李穆凄然地笑了笑,神情严肃地叹道,“还是说正事吧!当初公主生下小王子的时候,为他起名刘怀。曾托付在下,一旦有机会就将他带回长安。然而,时序迁延,机遇难求,而风霜亦催老了在下的年齿。眼看着王子一天天长大,军臣单于日益老迈,他的几个兄弟和儿子正为争夺王位而明争暗斗,危机四伏。特别是伊稚斜亲王,更是跃跃欲试……”
伴随着李穆的描绘,张骞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幅血淋淋的画面:
……伊雅斜率领部属,包围了军臣单于的单于庭,寒光闪闪的战刀架在单于的脖子上,逼迫他将大位传给自己。
……秋日的狩猎场上,伊雅斜的禁卫埋伏在龙城东南方的山谷里,当军臣单于的王子们进入埋伏圈时,那些穿着汉军甲胄的匈奴人万箭齐发,惨烈的叫声掩盖了傍晚的风声。
……伊雅斜冰冷的笑声在隆虑阏氏的帐内回荡,而他的亲信则端着投了毒的奶茶,一步步地向着刘怀逼近……王子口吐鲜血,一声断肠的“母亲,孩儿要回长安”之后,永远地躺在了冬日的草原。
……伊雅斜狂放的大笑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毛骨悚然,他淫邪的目光掠过隆虑阏氏的额头,笑道:“美人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这样的水灵。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单于的阏氏了,哈哈哈……”
正想着,李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