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尔诗选》
〔印度〕泰戈尔
序诗
现在我把我的诗紧密地装在这本子里
像一只挤满了鸟雀的笼子一般送去给你。
那碧空,那围抱星辰的无尽处,我的诗句群飞穿过的空间,都被留在外面。繁星,从夜的心头摘下,紧紧地结成链环也许能在天堂近郊的珠宝商人那里沽得高价,但是神人们就会怀念那不分明的超凡的空灵价值。
想象一首诗歌忽然像飞鱼般从时间的静深中闪过!你不想把它网住和一群俘获品一起陈列在你的玻璃缸里么?
在公子王孙的闲暇的悠长的年月,诗人天天在他的仁慈君王面前朗诵他的诗句,那时候还没有出版社的鬼魂在用黑色的沉默来涂抹那共鸣的悠闲的背景,在不协调的自然伴奏中活跃了起来;那时候诗句还不是用叫人默默地吞咽下去。呵,那为倾听而写的诗歌在他们主人的批评的眼光之下,今天就像一队连锁起来的奴隶被放逐到无调的纸堆的灰黯里,那些曾被永恒亲吻过的在出版者的市场上却迷了路。
因为现在是无可救药的慌忙与拥挤的时代那抒情诗的女神去到苦吟者心里的时候必须坐电车和公共汽车的。我叹息我恨不生在迦梨陀婆的黄金时代,而你是,——但是这种胡乱的愿望有什么用处呢?
我是无望地生在这忙乱的出版社的时代,——一个落后的迦梨陀姿,而你,我的情人,是极端地摩登的。
懒洋洋地你躺靠在安乐椅上翻着我的诗卷,你从来没有机会半闭着眼睛来听那音节的低吟而最后给你的诗人戴上你给与的唯一的报酬就是几个银角支付给大学广场上那个书摊的售书员。Ⅰ1来吧朋友,不要畏缩,走下到坚硬的土地上。
不要在昏暗中收集梦想。风暴在天空中酝酿,闪电抽击我们的魂梦。
走下到平凡的生活里吧。幻想的网儿撕破了,在乱石墙中寻求隐蔽吧。我的情人的消息在春花中传布。
它把旧曲带到我的心上。我的心忽然披上了冀望的绿叶。
我的情人没有来,但是她的摩抚在我的发上,她的声音在四月的低唱中从芬芳的田野上传来。她的凝注是在天空中,但是她的眼睛在哪里呢?她的亲吻是在空气里,但是她的嘴唇在哪里呢?呼唤是毫无结果的,愿望的热火是完全虚空的。
太阳落到他休息的处所。
林中朦胧空中璀璨。低视慢步地晚星跟着去日来了黄昏的气息里深深地充满了别离的意绪。
我把你的双手紧握在我的手里,用我的渴望的眼睛紧紧地寻找呼唤,你在哪里,哪里,呵,哪里!哪里是在你里面深藏的不灭的火焰!如同黑暗的晚空中孤寂的星星那天上的光明,在它无尽的神秘中,颤动着,在你的眼里,在你眼睛的深处闪射出颤抖着奔放的神秘的灵光。我无言地凝注着它,我全心全意地跃入这无底的渴望的深处:
把自己淹没了。如果在爱中只有痛苦那为什么要爱呢?
那是多么痴傻,你要求她的心只为已把自己的心献给了她!愿望在你血中燃烧疯狂在你眼中闪烁为什么有这样的功过的循环?于世无求的人他是个自安自足者;春天的柔气是为他的,还有繁花和鸟语;但是爱情来了像一片吞啮的阴影遮没了整个世界,吞蚀了生命与青春。
那为什么要寻求这使生存黑暗的阴雾呢?我曾珍惜幻想但现在我把它们抛弃了。遵循那错望的道途我踩到荆棘才晓得它们不是花朵。我将永远不和恋爱胡闹,也永不和我的心戏弄。我将在你里面寻求隐蔽在这苦海的岸边。
我曾在百种形象百回时间中爱过你,从这代到那代,从今生到他生。
我的爱心织穿起来的诗歌的链子你曾仁慈地拿起挂在颈上,从这代到那代,从今生到他生。当我听着原始的故事,那远古时期的恋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