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经验琐谈
们不只是照顾他们吃、穿、上学、上班,还要想到怎么样培养他们成为接班人。因此,我就拿这个做了题目。在写的时候,我就把陈玉珍作为第一个对象,头一个从她那儿拜访起。实际上我们第一次去拜访她,她不在服务站里,我把这个事实就省去了。
我们拜访过的人很多。比方说,到办事处去,不但看见了田迈琴同志,还有办事处主任张景星同志。他也同我谈了很多话,也替孩子们做过许多事情。过年的时候,他还去替孩子们包饺子。到田大婶家去的时候,就更热闹啦。要都写,那真要写成一篇很长的流水帐。因为他们家是个大杂院,十四家人家住在一起,家家都替孩子们做过一些事,田大婶也都提到过。同时,田大婶还同我谈到她自己。她也是个孤儿,是她父亲的一个朋友收养了她。有个坏人要她父亲的朋友出卖她,她父亲的朋友很生气,跟那个人打了起来。这些事要都写进去,就会喧宾夺主。我到学校里去的时候,不但去看了老师,还看了校长。校长谈话的范围就更宽了,不但谈到这几个孤儿,还谈到学校里的其他孤儿,不但谈到老师对孤儿的关心,还谈到同学们对孤儿的关心,还谈到他们怎样组织以孤儿为中心的队日活动。这些材料在我的笔记上,已经写了小半本了。此外,我还从办事处拿回来人们给孤儿们写的一些信,是从全国各地寄来的。那些信,写得真叫人感动。
写文章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多的材料,怎么办呢?怎么样才能写得不那么拖泥带水呢?唯一的办法,就是凡是同孤儿没有直接关系的事都把它丢掉。要是实在舍不得丢掉,就留下作为副产品,在别的文章里再写。有些即使同孤儿有关系的,也把它总起来说,不把它分开说。就是那位陈玉珍站长,她同我谈的时候,也不只是谈五个孤儿的事,还谈了她自己的事,她站里一些人的事,我就全不写了。连她们所谈的替孤儿做这做那的一些事,我也省略了很多,我着重写的是最后的那一段,就是陈玉珍从孤儿家拿了活回来之后这一段。为什么呢?因为题目是从这一段里拿出来的。陈站长不是从孤儿家拿回了许多活儿吗,她担心大家忙,做不了,所以她说:
“我又拿回这些不算工钱的活儿来,一时做得了吗?等我一回到站,大家果然就问,这是哪家的这许多活儿呀?我一面打开包袱,一面说:‘是咱们的五个孩子的。’大家一听,二话没说,就都忙起来,一个人洗,九个人补,很快地就给做完送去了……”我就着重在这一段。因为我的文章的题目是从陈玉珍的嘴里说出来的。
同田迈琴同志的谈话写得最多。为什么?这就是我前面说的孤儿不孤这件事在我们新社会不算新奇。田迈琴告诉我:
“这个办事处底下有三十个居民委员会,经管的是这一地区居民的卫生福利事业。这些户里的老、弱、病、残,从解放后,就一直是政府照顾下来的。这一区里孤儿就有三家……”我们现在所说的这么些事情,其实不过是一个居民委员会底下许多户里面一户的事情,那么就可以想到,全国在政府关怀之下的人是有多少了!
关于田大婶,她有八个孩子,大的一个是解放军战士,一个是模范公安人员。要是说起她这一家人来,也是有许多可以提的;但是我着重写的是田大婶所介绍的孤儿的父亲这一家人家的过去。还有她们院子里各户人家的新旧对比,这里我只留下两件事情,就是田大婶所说的:“我常常对孩子们说,‘旧社会那种苦,你们可真是没法想。连你父母从前的苦境,你们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别的了。我们这院子里从前有个老头子,单身一人,一天早起,我们发现他爬在门口雪地里,死了,巡警阁里来了人,拉出去也不知埋到哪里,还不是喂了狗了!这院里还有一个孩子,出门玩去,就让人拐跑了。你们说那时候我们这些人就没有同情心吗?那时候这里是个人吃人的世界,自己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