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后,不是天子说废就废的
刺客,他甚至乔装改扮,经常穿上妇人的衣服。
李忠在房州的一举一动,自然都逃不过武后的眼睛。显庆五年(公元660年)初秋,朝廷再次颁下一纸诏书,把李忠废为庶人,流放黔州,囚于前废太子李承乾的旧宅。
在那座阴气森森的宅子里,李忠更是陷入了极度的恐惧。那几年里,他逐渐变得蓬头垢面、形容枯槁,生命对他而言已经变成一场漫长的刑罚,他已经如同废人,活着就是在等死。
麟德元年(公元664年)十二月,许敬宗在武后的授意之下,上疏指控上官仪、王伏胜、废太子李忠暗中勾结、企图谋反。上官仪旋即被捕下狱,几天后就与长子上官庭芝、宦官王伏胜一起被斩首,家产抄没,府中女眷也全部没入宫中为婢。就是在这场家破人亡的灾难中,刚出生不久的上官婉儿随母亲一起被没入了掖庭。
十二月十五日,废太子李忠被赐死于贬所,年仅二十二岁。稍后,时任右相(中书令)的刘祥道因与上官仪交情深厚,罢免了宰相职务,降为司礼太常伯(礼部尚书);同时,朝中还有左肃机(尚书左丞)郑钦泰等一大批官员,都被指控与上官仪有交情,或遭贬谪、或遭流放,全被逐出了朝廷。
高宗李治很清楚,这些人并不是因为与上官仪友善而被株连,而是因为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信,所以才会被皇后通通赶出长安。
明知如此,可李治却无能为力。
从皇后武媚带着利刃般的目光走进内殿的那一刻起,从李治被迫说出“我初无此心,皆上官仪教我”这句话之后,李治就知道自己完了,他只能把天子大权拱手让给皇后武媚。
因为他别无选择。
其实,李治何尝不想把君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又何尝不想按照自己的意志统治这个帝国!然而,自从患上这该死的风疾之后,很多事情就不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了。每当他想集中精力聆听百官奏事的时候,每当他要打起精神裁决政务的时候,可恶的病魔就会猛然攫住他,让他头晕目眩、四肢乏力。
在这种力不从心的情况下,他除了把权力交给皇后之外,还能交给谁呢?交给宰相吗?如今的这些宰相,虽然一个个貌似谦恭,好像对天子唯命是从,可一旦天子真的把最高权力下放给他们,假以时日,谁敢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长孙无忌呢?
在李治看来,即便他和武媚早已同床异梦,可他们毕竟曾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即便他和武媚早已貌合神离,可他们毕竟曾是一对生死与共的政治拍档!更何况,皇后毕竟给他生下了四个儿子:太子弘、沛王贤、周王显、殷王旭轮(后改名旦),来日自己驾鹤西去,皇后必然要把权力归还给太子李弘,到时候江山就仍是李唐的江山,社稷也仍然是李唐的社稷。这样的结果,总比让朝政大权落入异姓权臣的手中更好吧?
如果说健康的恶化注定了高宗的天子大权非旁落不可,那么他宁可旁落给皇后武媚,也绝不能旁落给长孙无忌第二!
李治固然知道这不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在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情况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最不坏的选择呢?
当然,在这场废后风波中,李治的表现确实显得有些懦弱。可是,与其说李治是在武后的逼迫下产生了畏怯,不如说他是在那一瞬间察觉了自己废后举动的鲁莽。因为倘若真的把武后废了,李治在病魔缠绕的情况下就不得不把权力下放给宰相,如此一来,就有可能引发如上所述的外姓掌权的危险。
此外,让李治最终产生悔意、收回成命的另一个原因是——在武后协助处理朝政的这几年中,她的表现确实无懈可击、可圈可点,甚至比李治本人显得更圆熟、更老到、更具政治智慧。既然如此,李治在冷静下来的时候,自然会意识到自己对魏国夫人的感情已经损害了身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