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影子朝廷
人钱财替人消灾,而是忙不迭地打开了城门。窦建德大军入城后,立刻逮捕了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以及他们的一干亲信;随后又以人臣之礼觐见了萧皇后,并换上丧服,郑重其事地祭悼了一回杨广。等这些场面上的事情都做完之后,窦建德才从容收取了隋朝的传国玉玺,还有各种印信和天子仪仗。
宇文化及和他的两个儿子最后一起被斩首。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行刑的时候,宇文化及既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磕头求饶,而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我不辜负夏王。”随后便引颈就戮。
这位轻薄公子的称帝闹剧,就以这样一种“过把瘾就死”的方式匆匆开局又草草收场了。
从称帝到败亡,历时仅四个月。
也许是因为对这一天早有准备,所有的担忧和恐惧也早已提前透支,所以宇文化及在临死之前反而表现得比较平静。
刽子手的大刀高高举起的那一刻,宇文化及的内心也许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当大河南北的割据群雄逐一出局的时候,李唐王朝在中原、河北一带的主要对手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一个是王世充,另一个就是窦建德。
在隋末唐初的乱世群雄中,窦建德无疑是一个比较特殊的人物。
因为这个人具有很强的人格魅力。自从大业七年起兵以来,凡是打了胜仗或攻陷城池,窦建德总是把掳获的金银财宝全部赏给将士,自己分文不取。此外,虽然他早已称王,但生活上却一贯简单朴素,从不吃肉,只吃蔬菜和糙米饭;他的妻子曹氏也只穿布衣,从不穿绫罗绸缎,所用的婢女也只有十余人。所有这一切都让窦建德赢得了广大将士和百姓的衷心拥戴。
击败宇文化及后,夏军掳获了数以千计的隋六宫嫔妃和宫女,窦建德即刻将她们就地遣散,一个也没留。而隋朝那些有才干的旧臣,则大多得到了窦建德的赏识和任用,如裴矩、何稠、虞世南、欧阳询等人。(其中的虞世南后来成了李世民的帐下幕僚,位列“秦王府十八学士”,排名仅在杜如晦和房玄龄之后。)至于那些不愿意为他效力,而宁愿投奔洛阳(隋朝廷)和长安(唐朝廷)的人,窦建德概不强留,一律尊重个人意愿,不但送给他们盘缠,还派兵护送他们出境。宇文士及和封德彝等人就是在这个时候投奔了李渊。
窦建德的所作所为使他广泛赢得了人心。
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从这个意义上说,窦建德无疑是天下群雄中最有潜力也最有资格与李渊父子抗衡的人。
相形之下,王世充在这点上就比窦建德和李渊父子差远了。
他身上丝毫不具备让人服膺的人格力量。
所以他注定留不住人心——尤其是留不住秦叔宝和程知节这种豪杰的心。
秦、程二人归降王世充之后,虽然得到了他的重用和优待,但是王世充的为人却让他们十分厌恶和不齿。为这种人效命,让秦、程二人不但觉得窝火,而且感觉前途渺茫。有一次,程知节忍不住对秦叔宝说:“王世充气量狭窄,见识浅陋,却又喜欢信口开河,动不动就赌咒发誓,活像一个老巫婆,岂是铲除祸乱、匡扶正义之主?”于是二人决定寻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归降唐朝。
武德二年二月下旬,王世充在九曲(今河南宜阳县北)与中原唐军会战,命秦叔宝和程知节率军列阵。机会终于来了。秦、程二人对视一眼,忽然率领亲信骑兵数十人离开阵地,向西狂奔一百余步之后,下马回头向王世充叩拜,说:“我等蒙公厚爱,本应深思报效,可您性情猜忌,喜听谗言,非我等托身之所,而今不能再侍奉您,请允许我们就此告辞。”说完立刻翻身上马,飞奔唐军阵地投降。
王世充恨得牙痒,却又不敢追击,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