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产的执政智慧(下):维稳很不易
)。子大叔当然不愿意,命令家人拿着锹、镐之类的拆迁工具站在宗庙旁边,就是不动手,交代说:“如果子产过来,问你们为什么不动手,你们就说这是安放祖宗神位的场所,不忍拆除,但是上命不可违,我们不想拆也得拆了。”这一招果然奏效,子产听到子大叔的家人这么说,便命令施工队绕开游氏宗庙。
那时一同列为拆迁对象的,还有几位司墓(公墓的看守者)的房屋。如果拆掉,则灵车可直达公墓,清早即可下葬;如果不拆,则灵车必须迂回进墓园,须延迟至中午方可下葬。子大叔不厚道,保住了自家宗庙,便不顾他人的居所,向子产建议说:“拆吧!否则的话,要诸侯的使臣等到中午,恐怕他们不乐意。”
子产说:“诸侯既然派人来会葬,又怎么会在乎等到中午?不拆也没什么影响,而且也不会给民众带来麻烦,那为什么非要拆不可?”于是一并不拆,郑简公的灵车因此兜了远路,只能“日中而葬”。《左传》对此评价很高,认为子产知礼,“所谓礼,就是不为了成全自己而损害别人”(子产于是乎知礼,无毁人以自成也)。
事隔六年,游氏宗庙第二次面临拆迁,子大叔驾轻就熟,故伎重演,又是派几十个家人拿着拆迁工具站在宗庙的外边,交代说:“如果子产过来检查,命令迅速拆除,你们才真动手。”
三天之后,子产上朝,经过子大叔家,看到房子还好好的,几个巨大的“拆”字分外刺眼,不觉大怒,问是怎么回事。子大叔的家人见了,拿起镐钎,朝着宗庙的外墙“乒乒乓乓”就干起来。
子产边走边看,走了不到半里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命随从:“快回去,命令他们住手!”
“啊?”
“还愣着干啥?要他们拆北边的房间,不要拆南边的宗庙,快去!”
从这个故事可以看出,子产为政宽猛相济,大原则不动摇,然而在细微处又体察人情,尽量不损害别人的利益,由此可见一斑。
公元前523年,郑国六卿之一、驷氏家族的族长驷偃去世。
驷偃的嫡妻是晋国人,为他生了嫡子驷丝,当时还未成年。驷氏家族的几位头面人物聚在一起商量,决定立驷偃的弟弟驷乞为族长,继承卿位。
这件事当然需要得到子产的支持。但是子产的态度很暧昧,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主要原因,一来子产憎恶驷偃的为人,懒得去管他的身后事;二来父死子替,兄终弟及,既然有驷丝这个嫡子在,轮不到驷乞插队。
在这种情况下,驷家人不敢轻举妄动。
而在另一方面,由于觉察到儿子的继承权受到威胁,驷丝的嫡妻也写了一封信给晋国的娘家,希望娘家人在这个关键时刻帮外孙一把。娘家人把这事捅到了晋昭公那里。于是,同年冬天,晋国派出使者访问郑国,直截了当地质询驷家的事。
晋国使者来势汹汹,郑国朝中无人敢应对。为什么?理亏啊!人家正儿八经的嫡子,为什么不能继承家业呢?驷乞顶不住压力,想要逃走,被子产制止;想请求祝史占卜凶吉,又被子产拦住。卿大夫们也很紧张,专门开了一个会来讨论对策,商量了半天却没有结果。子产在一边冷眼旁观,讨论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最后才说:“诸位大夫就此打住,此事不用再议,就由我这把老骨头去对付吧!”
子产亲自跑到宾馆去见使者,说:“上天不保佑郑国,寡君的几位臣子都不幸早死,现在又轮到驷氏家族遭遇丧事。更不幸的是,驷家的继承人年龄尚幼,他的几位叔伯兄长怕宗族因此衰落,私下商量,想立他的叔叔。这件事情非常棘手,连寡君也难以定夺,私下对我们说,‘也许是上天故意扰乱世间的秩序,我们又能做什么呢?’这是上天的安排啊!谁敢去问为什么。现在您代表晋国来问这件事,我实话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