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16-20
子。熏风徐来,送来了温暖,连机车喷吐出来的煤烟也带着南方的气味。她双目半闭,脸上、额角的黑绒毛以及简朴的印花布连衣裙上,一束束灼人的阳光在移动、照耀、炙烤。
别尔戈罗德附近,河谷中有鲜花盛开的樱桃园和白石灰墙的小屋,质朴可爱。在别尔戈罗德车站上听得到卖面包圈的小俄罗斯妇女急促而温柔的语声。
她下车去买东西,讨价还价了一番,很高兴自己善于精打细算和会说几句小俄罗斯语。
傍晚,我们抵达哈尔科夫,又换乘一趟车。
快到终点时天已黎明。
她睡着了。车厢里蜡烛快点完了,草原上仍旧是黑夜,一片昏暗朦胧,但是在远方,东边天标下边已暗暗地发青。这儿,无边无际的光秃秃的平原上,灰绿色的小丘一个紧挨一个,太不象我们家乡的土地了。窗外闪过一个沉睡的小站,站上周围既没有灌木,也没有树林,就是小站本身也是石头垒成的,没有遮掩,在这曙光初露的神秘时刻泛着青白色的光……这里的小站多么冷寂荒凉啊!
这时车厢有了一点点光亮。昏暗已藏在地板下边,地板上面已经半明半暗了。她,还在梦乡。头埋在枕头里,腿蜷曲着。我用我母亲赠送给她的一条古朴的丝织披肩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
十九
车站坐落在宽阔的山谷中,远离市区。车站虽不大。却令人惬意。站上,侍役殷勤有礼,脚夫和蔼可亲,坐在双套家用长途马车上的车夫老实厚道。
整个城市掩映在葳蕤葱茏的花园中,它的盖特曼大教堂坐落在悬崖峭壁上,从那儿可以眺望东边和南边。东边山谷里孤零零地峙立着一座险峻的小山,山顶上有座古老的寺院,再过去是青绿一片,空旷无物,山谷逐渐变成草原的斜坡。南边,越过河对岸,再越过嫩绿的草地,视野便消失在耀眼的阳光之中。
到处是花园,再加上木板人行道旁又栽着一行行杨树,城市的许多街道便显得狭窄。在人行道上经常可以遇见一位高傲的少女,胸脯挺起,方格裙子里住臀部,结实的肩上挑着一担沉重的水。杨树异常高大粗壮,令我们叹为奇观。正值五月天气,常有雷电和暴雨,一到这时候,那杨树厚实的叶子就绿得发光,还散发出树脂的清香!这里春天总是绚丽,夏天酷热,秋天清明、悠长,冬天温和,吹来湿润的风,一辆辆雪橇挂着小铃铛,跑起路来发出暗哑而好听的叮当声。
我们在一条这样的街道上租了一套房间住下来。房东柯万尼科是个身材高大的老头,皮肤晒得黝黑,花白的头发修成圆形。他是个道地的庄园主:有院子、厢房、正房、后花园。他自己住厢房,而把正房租给我们。正房的墙壁粉白,后面有花园的绿荫遮掩,前面是大玻璃窗走廊。他不知在哪儿做事,习惯下了班便饱吃一顿,睡上一觉,然后不等农服穿好就坐在敞开的窗户前,一面抽他的烟袋,一面一个劲地唱道:“哎,山上那个女人在割麦子……”
院子里的房间既不高,也很简朴。前室里有一口古老的大木箱。上面盖着带彩色桃花的粗糙的麻布。一个年轻的哥萨克女人当我们的佣人,她有一种诺盖人①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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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土耳其语系的一个民族。
哥哥变得更加和悦可亲,心慈口善。我的期望实现了:他和她之间很快就建立起亲人和朋友的亲密关系。在任何情况下,只要我和她或他发生争执,他俩就总是站在一边。
我们在这里的同事和熟人(医生、律师、地方自治会的人)同哥哥在哈尔科夫的相似。我轻轻巧巧地进入了他们的圈子,而且很高兴在他们中间遇见到列昂托维奇和瓦金,他们也是从哈尔科夫迁来的。这个圈子里的人唯一不同于哈尔科夫那个圈子里的人的是更温和,与这个城市的和睦安宁的气氛几乎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