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二
二
马弟雅思摇摇头,不知道应该开开玩笑好,还是表示同情好。女店主并不把这件事过分放在心上,可是她也没有笑;她的神气完全是中立的——一方面很明白她所说的是什么,但又并不予以重视——脸上隐隐带着干她这一行的人惯有的微笑,仿佛在谈论天气好坏一样。
“看来她是很难弄的。”旅行推销员说。
“真是一个捣蛋鬼!她姐姐骑着自行车一直踏到这儿,想问问有谁看见过她没有。如果她不带她回家,那就难有事情发生。”
“有了孩子可真麻烦。”旅行推销员说。
为了压倒磨咖啡的声音,他们俩都不得不抬高嗓子说话。说话稍一停顿,磨咖啡的声音立刻占了上风。玛莉亚要到黑岩村去,必然是在马弟雅思访问那对脸色疲乏的夫妻的时候经过大路的。在这以前,从大路越过旷野、赶到悬崖上羊群吃草的地方,她走的不可能是他走的那条小路,一定是从大路拐弯的地方叉出去的那条小路。事实上,年轻的姑娘从大路到悬崖来回一趟,又在那里稍微逗留一下,是需要相当时间的。这段时间大大地超过了马弟雅思卖出一只手表所需要的几分钟时间,马弟雅思是在通向马力克农舍的叉路口和村子之间的路上访问一家孤零零的房屋时卖出那只手表的。从叉路口到那所房屋之间的距离,并不能说明时间的差异,何况这段路不到五六百公尺,而且是他们俩——她和他——都要走过的。
那么,玛莉亚是在他还没有骑上自行车以前走向悬崖的。如果她去时走的是和马力克农舍相反的那条小路,她就应该发”现马弟雅思停在路中心和那个老太太谈着话一一一一Mh者马弟雅思在注视自行车的链条,天上的云,或者亮蛤模的尸体——因为他停在那里好半天的那个地点,是从叉路口上望得见的,可以说是离叉路口只有两步远(这个假定一一一一一一定年轻的姑娘到悬崖去时走的是马弟雅思走过的那条路——也不能说明她在他停下来以前就经过叉路口,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她就应该在小路上遇到马弟雅思了)。
她一定是从另一条路上来的。可是她为什么对女店主谈起他呢?由于旷野的地势高低不平,她似乎不大可能——根本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从一条小路上望见他在另一条小路上,即使她往悬崖去的时候,他刚从悬崖上回来。在羊群吃草的那个洼地上,她一定是比他只迟了一步。她在那里匆匆忙忙地向周围搜索了一下,反复地喊了几声,又迟疑了几秒钟,就回到大路上来——这一次大概走的是他走过的小路(他只知道有这条小路),可是小路上车辙很多,自行车的痕迹也不深,她不可能认出哪些车辙是属于那一辆车子的。看来在羊群和黑岩村之间,也很难会有一条新的捷径——至少不是一条十分有用的捷径,因为在灯塔西北部弯进陆地的那个港湾的面积很小。
马弟雅思在前面的层层推理中,忽略了最后这个可能性,这时候他害怕又要把全部推理重演一番。可是经过思索以后,他认为即使真有这条不大可能存在的捷径,也不足以改变他的结论——虽然毫无疑问可以推翻他的推理。
“我一进村就上这儿来了,”他说,“如果玛莉亚比我早一点儿到过这里,那么她一定是走到我前头去了,而我却没有看见她——我那时在访问主顾:在路边的那间小房子里,那是村子和二公里转弯角之间的唯一的一间房子。在访问这家人家以前,我到老朋友马力克家里去过——我在那农舍的院子里等了很久:屋子里没有人,我得向他们问问好,打听打听每个人的近况,谈谈本地的情形,才能离开他们那里。您知道,我是生在这岛上的。罗拔?马力克是我童年时代的同学。他今天早起到镇上去了。他的母亲——还是那么壮健——到这儿黑岩村买东西来了。也许您遇见她了?巧得很,我在她回去的路上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