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二
把手伸进短祆的衣袋,拿出了他身边带着的唯一的一只手表:那只镀金的女式小手表,今天早上…还给他的。
“我只剩下这一只了,”他为了摆脱窘境,只好这样说,“马力克太太不是说过想买一只手表送给家里一个上班总是迟到的人吗?”
穿皮茄克的男人再也不听他说话。老妇人起初仿佛没有听懂他的话,然后她忽然省俗:
“哦!你指的是若瑟芬,”她指着那个年轻姑娘嚷起来,“不,不,我不送手表给她!她会忘掉上发条的。她永远不会记得把手表放在哪里。不到三天她就会把手表弄不见了,永远找不回来!”
这几句话把她自己和年轻姑娘都逗笑了。马弟雅思把手表放进衣袋。他认为情况已经稍有好转,就冒险向小伙子那边投射了一眼;小伙子动也没有动,也没有放弃凝视的目标。沉默了几分钟的父亲,突然向旅行推销员开门见山地提出一个问题:
“我昨天非常抱歉,回来晚了没有接待您。嗯?您是否记得清您是几点钟到这儿的?”
“也差不多这时候,快中午吧。”马弟雅思闪烁其辞地回答。
罗拔?马力克瞧着他的儿子:
“真怪!那时候你到底到哪儿去了?”
房间里又出现了一阵紧张的沉默。最后那孩子终于开口了:
“那时候我在院子那头的干草棚屋里。”他一边说一边紧盯着旅行推销员的眼睛。
“哦,对的,这很可能,”旅行推销员很慌忙地接着说,“一定是草堆挡住了我,使我没有看见他。”
“好啦!你满意了吧!”祖母大声说,“我早超说过了。”
“这能证明什么?”男子回答,“现在这样说太容易了!”
那孩子继续说:
“您下了自行车,您敲了敲门。后来您走过去看了看菜园的门。离开这儿以前,您从车座后面的一个小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在变速器的机件上拧拧紧。”
“是的,是的,一点不错!”马弟雅思对他的每一句话都加以证实,还极力装出微笑,仿佛这些想像出来的一举一动是当然如此,而且无关紧要似的。
总的说来,这一切只能进一步证明他当时不在犯罪的现场。既然于连?马力克证明他到过农舍,还在那里待了相当长的时间,等待不在家的主人,那么旅行推销员怎么能够在同一时间到悬岩那边去——换句话说就是到相反的方向去——到牧羊女放羊的地方去呢?因此他完全脱离了嫌疑,从今以后……
最低限度,马弟雅思想尽办法使自己相信这一点。可是这个意外的证人反而增加了他的忧虑:那孩子捏造得太自信了。如果这孩子那天快到正午的时候真的在院子里或者在干草棚里,他就应该知道那时候并没有人来敲过门。反之,如果那孩子当时不在场,他只不过为了想使他的父亲相信他在场,那么他为什么要幻想出那一套什么小袋、钥匙、变速器等拥么具有特征的小东西来呢?他一件件说得完全和现实相符,如果说是巧合,可能性是很少的;因为假如是出于捏造,对方会立即给予断然否认,冒的风险可就大了。唯一的解释——除了疯狂以外——只能是于连预先知道旅行推销员不会加以否认,因为他本身的处境就不正常,他正在尽力设法摆脱这种处境,也因为他也害怕对方也来一个否认——否认他到过农舍。
如果于连知道旅行推销员处在这种不利地位,很明显,那是因为于连在所谓旅行推销员来访的时候,恰巧在农舍里:他很清楚地知道没有人来敲过l’1。因此他才那么一面无礼地注视着客人,一面在累积那一套臆造的细节……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原来的出发点:在这种情形下,那孩子有什么理由要支持马弟雅思的说法呢?既然他一开头就告诉过父亲他一直坐在屋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