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四
“随您的便吧。我马上给您准备吃的…礁!小路易来了,来得正好。”
大门开了,走过来一个穿着褪了色的红衣服的水手,就是刚才在防波堤上走着的那个。他的脸对马弟雅思说来倒也不是陌生的。
“别费心了,孩子,”店主人对他说,“人家不要乘你的破船。”
旅行推销员对那年轻人作了一个亲切的微笑:
“我并不过分急于离开这儿,您知道。”他说。
“我倒以为您急于离开这儿。”店主人说。
马弟雅思偷偷地望了他一眼。从店主人的表情看来,似乎他的话里并不包含别的意思。那个年轻水手并没有放开门的把柄,他轮流地注视他们俩。他的脸瘦削而严肃,眼睛仿佛看不见任何东西。
‘吓,’冯弟雅思再说一遍,“我不那么着急。”
没有人回答他。店主人站在柜台后面,背靠着内室的门框,脸朝着那个穿红布水手服和长裤的水手。现在那个年轻人的眼珠凝视着后墙放弹球机的那个房间的角落,仿佛在等什么人。
最后,他喃喃地说了些什么就走了出去。店主人也出去了——从内室的门到里面去——可是马上又回来。他绕过卖酒柜台一直走到玻璃门边向外望。
“这种毛毛雨,”他说,“要下一整天呢。”
他继续对天气发表了些意见——总的是关于岛上的气候,也谈到最近几周的气象情况。马弟雅思正在担心又会谈到他不肯走的那些不成其为理由的理由,可是店主人仿佛反而完全赞同起他来了:今天这种天气的确不是乘渔船旅行的日子、这倒不是怕晕船,海面这样平静是不会晕船的;怕的是这么小的一条渔船没有适当的地方避雨;暴雨一来,船末到埠,旅客就会浑身湿透。
店主人又对这些渔船的肮脏表示不满:即使他们整天用大桶大桶的水来洗船,船上的各个角落总是有碎的鱼肉,仿佛边洗边长出来似的。船上的绳缆木碰则已,一碰就满手油污。
马弟雅思偷偷望了店主人一眼。很明显,店主人并没有别的用意——甚至连任何思想都没有——他只是为说话而说话,对于他自己说的话丝毫不加以重视。而且他对自己的说话也丝毫不要人相信。即使他完全没有说话,结果也是一样。
年轻的待女从卖酒柜台后面进来了,她走着细步,手里拿着一个托盆,上面放着早餐的餐具。她把餐具排列在马弟雅思面前的桌子上。现在她知道每样东西应该放在什么位置,再也不像第一天那样犹豫和弄错了。只是有时动作比较缓慢,才使人看出她是在战战兢兢地工作。摆好餐具以后,就抬起她的黑色大眼珠望着旅行推销员,看看他是否满意——可是不到一秒钟,只是眨一下眼睛的工夫,她就把眼睛挪开了。这一次她好像对他微笑了一下,不过很难觉察得出。
她向摆好餐具的桌子作了最后一次巡视,把臂膀稍稍向前伸了一下,仿佛要搬动什么东西——也许是那只咖啡壶——可是一切都安排得很好了。那只手很小,手腕几乎过于纤细。绳子在两只手腕上深深地印上了红色的痕迹。可是绳子其实缚得并不十分紧。皮肉上的绳印大概是由于她徒劳的挣扎所造成的。同时,他还不得不把她的脚踝缚起来——并不是把两只脚踝缚在一起,这样做太容易了——而是把两只脚踝分开,各自固定在地上,中间相隔约一公尺。
要这样做,马弟雅思还有一段绳子,因为那股绳子比他想像的要长得多。此外,他还需要找到两根牢牢地插在地上的木桩…最后是他们身边的羊群给他提供了一个最理想的解决办法。为什么他早点没有想到呢?他首先把她的两只脚缚在一起,使她不能动弹,他就利用这时间去改变羊群的位置;他把所有的羊缚在一起——原来是两对在一边,另一只单独在一边——他的动作那么迅速,使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