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1个逃跑途中动荡不安的马特恩故事
每当他试图辨认那些独特的笔法时,不管是心脏、脾脏还是肾脏都不会颤动。可是,当那幅手掌大小、密密麻麻地画着虚线的图映入他眼帘时——有黑纹的狗佩尔昆、森塔、哈拉斯、亲王、普鲁托跳过一个园围篱笆——他的心脏就变得模糊起来,紫红色的脾脏变得暗淡,那个题材在他的肾脏中凝结成块。马特恩再一次逃跑,现在是逃避画得惟妙惟肖的狗。
可是,如果一个人要离开那个唯一的、受到看不见幽灵的毛玻璃窗保护的庇护所,那他在一列行进着的往来于东、西德之间的火车上,又能往哪儿逃呢?开始,他想在马格德堡下车——这也是合乎逻辑的——可是后来,这只着了魔的家兔却忠于自己火车票上的目的地,希望得到易北河的所有援救。易北河横穿而过。易北河是和平阵营的天然障碍。那些稻草人幽灵——除此而外,谁还可能在路途上呢——将在易北河西岸灰心丧气,不是面对苍天发出他们的稻草人叫声,就是发出幽灵般的号叫,而这时,这趟往来于东、西德之间的列车却要通过总未修好的易北河大桥,匆匆而去。
可是,当马特恩和这趟在此期间空了一半的列车——多数乘客在马格德堡下车——把易北河大桥这个救星抛到身后时,在易北河东岸的芦苇中,却出现了越来越严重的乱子。不只是那些常见的、犹如在马拉松与雅典之间怀揣消息的稻草人在赶路;同样,一条皮毛被易北河弄得湿漉漉的、闪耀着深黑光泽的狗只认准一个方向,在这趟往来于东、西德之间的列车后面跟踪而来!它开始面对面地和那趟飞速驶过和平阵营的列车赛跑,很快就超过了稍微晚点的列车,因为按照列车运行时刻表不准赶得太快——因为和平阵营的轨道路基太软——那只言生又落后了,这样做,是为了马特恩可以对这条黑狗百看不厌。
啊,你真该把普鲁托这条狗交给天主教车站服务社饲养,而不是把它推到热爱动物者的竞争当中去!要是你给它吃了行之有效的毒药,或者说狠狠地揍了一棒,那就会使这条瞎眉瞎眼的野狗失去赛跑的兴趣和跳跃的乐趣。可是这样一来,一条黑牧羊犬却在根廷与勃兰登堡之间年轻了几个狗年。地褶把它吞了下去,山隘又把它吐了出来。篱笆把它分成十六分之一。这是漂亮、整齐的赛跑动作。轻轻点地。强壮有力的后腿和臀部。只有它才这样跳跃。瞧,从前背部隆起部分到逐渐倾斜的臀部这线条。有八条——二十四条——三十二条腿。普鲁托赶了上来,它在给地里的稻草人带队。夕阳勾画出剪影的轮廓。第十二军在拥向贝利茨。这是众神的黄昏,是最后的结构。要是有一架摄影机在那儿的话,那就拍轮廓,轮廓!幽灵全景!最后胜利的全景!狗的全景!可是,和平阵营是不准从行驶的列车上摄影的。这支伪装成稻草人军队的文克战斗队和一只名叫佩尔昆、森塔、哈拉斯、亲王、普鲁托的狗,同推移窗后面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的马特恩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它们都不能拍摄。滚开,狗!走吧,狗!感觉灵敏的昆翁!
然而,只是在河中小岛后面,在波茨坦前面,在一望无际的多湖泊平原和把这片土地吞没掉的黑暗之间,稻草人和狗才消逝不见。马特恩一直坐在他那二等车坐位的塑料套子上,凝视他对面这幅镶上镜框的照片:易北河砂岩覆盖着岩石崎岖不平的地形,以横开本的方式展现在面前。徒步旅行,穿过萨克森瑞士。出现了另一番景象,特别是因为既没有稻草人、也没有狗在岩石之间瞎跑。有结实、舒适的尽可能是双层鞋底的旅游靴。有羊毛的、但没有织补过的袜子。有旅行背包和步行漫游地图。有巨大的花岗岩矿、片麻岩矿和石英矿。当时,布鲁尼斯同皮尔纳的一位地质学家通信,同他换云母片麻岩和云母花岗岩。再说,易北河砂岩有的是。你想去那儿,那儿更安静一些。在那儿,没有任何东西从后面赶上来和超过你。你还从来没有在不带狗和带着狗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