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蒙马特尔山丘上的无政府主义者(一)兽笼
达,结实而有力量,浓密的头发带着自然卷,走起路来像只大胖熊。勃拉克颇招姑娘们喜爱,他常同她们在加莱特的红磨坊跳舞。当他乘马车跨越塞纳河去左岸时,他常常登上马车的顶层,边拉着手风琴边放声歌唱。
勃拉克十分容易辨认。他通常只穿蓝色工作服、金丝雀黄鞋子,头上的帽子压得很低。有几个月,蒙马特尔野兽派的画家们都戴上了同样的帽子。他一次共买了一百来顶这种帽子送给朋友。
1905年,荷兰人凡·东根住进了“猎人馆”。他与勃拉克同样健壮,红头发,大胡子。他什么职业都干过:街头卖报、粉刷房屋、杂务工、集市保安……与其他许多人一样,他也卖过讽刺画《黄油碟》及其他色情、淫秽画或者被查禁的只能藏在大衣里销售的印刷品。他是“洗衣船”的居民中少数几个画过蒙马特尔生活的画家之一。他创作的特点是,只从在蒙马特尔的马路边、加莱特广场的店铺里的妓女们中间或者加莱特红磨坊的舞女们中间寻觅他作画的模特儿。而其他画家虽然也是“洗衣船”的居民,却对凡·东根、维莱特、郁特里罗、布尔波特、图鲁兹·劳特累克的这一创作源泉不屑一顾。(图12)
凡·东根与蒙马特尔的外国人生活在一起,但作画时却更像法国人。也许正是这一点使他远离现代绘画运动的大动荡(因为他反对一切艺术理论,他拒不参加在毕加索家里的晚上聚会),但他经常出现在上流社会妇女云集的巴黎沙龙。这些妇女都梦想能够让这位巨人给自己画一幅佩戴着珍珠、耳环的画像。不久以后,他在位于巴黎市内的当费尔-罗什罗街画室,组织了一些规模宏大的联谊活动。
安德烈·萨尔蒙批评别人时总毫不留情。他评论凡·东根绘画的色彩过重,并说凡·东根很可能把手中的调色板与模特儿的化妆盒子搞混了。毕加索不久以后便离开了凡·东根,或者因为凡·东根认为在老家多维尔的生活比任何地方都舒适,使其很快就成为上流社会画家,或者毕加索永远不能原谅东根为费尔南德·奥利维尔画过数幅肖像,而且在作画期间他们两个还做过爱。(费尔南德自我辩护说毕加索也为其他许多女人画过像,她之所以要凡·东根为她画像是为了报复……)
凡·东根在“洗衣船”的生活也曾经十分贫困,严重伤害了他的自尊心,后来他永远不愿意再回那个地方去。那时,他与妻子、女儿一起住在画室里。他的妻子贵丝是个素食主义者,家里天天只吃菠菜;他家里的人都很好客;屋里太小,除了床外,还有几个画架和一张桌子;旁边邻居家的嘈杂声;室内,夏天酷热难忍,冬天结霜;衣袋内仅有的几个苏也只够勉强养活孩子。毕加索、马克斯·雅各布和安德烈·萨尔蒙曾经多次凑份子,到最近的药店为他的孩子买爽身粉。等到襁褓中的女儿多莉吃饱终于睡着了,凡·东根夫妇数数剩余的钱,看他们能否吃点什么。但结论经常是:不能。
沃拉尔德买了他的几幅画后,凡·东根用他付给的钱,把家搬到拉马尔克街的一所公寓套房内,同时也为自己租了一间房子做画室。从此,他家与菠菜绝交了,人们在蒙马特尔山上也见不到他的影子了。他更愿意去的地方是巴黎市区的王宫方向,开始有了下馆子吃带沙司的菜肴和带血的肉的习惯。饭馆的老板乘机在餐馆外四周墙上贴出大量的促销广告,自豪地打出“画家在此用餐”的招牌。
在何处能见到凡·东根把食物放入口中、嚼碎、消化它,并且吸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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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尔丹餐馆
胡安·格里斯在巴黎也是拖家带口。他于1906年来到“洗衣船”,住进了凡·东根腾空的房子。格里斯是一位年仅19岁的年轻人,面色晦暗,黑头发,黑眼睛。他在巴黎最好的朋友卡恩维莱后来描绘他时说:“一只生气勃勃的小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