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 62-66节
我死定了。试着想起随军牧师说过的那些死后永生的话,不过我真不觉得那有多大意义。我昏过去了,其它事什么都不记得了,直到我发现自己躺在战地医院里,叫得惊天动地,长官,原谅我的法语,只是当时他们吗啡短缺,长官,那些家伙把我的腿齐齐切掉,快把我疼死了。”
一个陆军军医队的下士——因为这一行为他还赢得了一枚优异功勋章以及中士军衔——救了他之后,矬子缓慢但是完全地愈合了。但奇怪的是,等说到汤姆时,他的描述几乎跟艾伦的梦境完全一样。“密集的枪弹,长官,密集的可怕。我看见他倒下去。我知道他肯定中枪了。不像斯廷森,长官。斯廷森就在我面前变成碎片。但受的伤很严重。肯定应该死了,长官。没有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活下去。”
就是这些。
一阵枪弹——汤姆倒了下去——可能死了——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这跟梦里完全一样。什么问题都没解决。艾伦发现在他回顾听到的一切时,胃里闪过一阵紧张。他抚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来掩饰他的不安——又是战时的动作。
“谢谢你,你帮了很大的忙。”
“哦,先生,不用在意。我很乐意提供帮助,先生。”
在那间可怕的小屋里,艾伦看到一张相片:年轻时候的矮子,穿着二等兵制服,一张苍白而且显得营养不良的长脸,几乎可以肯定当时他还没有成年。
“听着,哈德威克,我现在经常去步兵假肢委员会做些工作。我们一直在寻找合适的人选。你曾经量过腿的尺寸吗?它们没有真腿那么好使,但比什么都没有要强得多。”
“哦,不,先生。”
矬子脸色苍白。在全家人敬畏的等待中,屋子里的沉默几乎变得神圣起来。
“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会带你去找一个家伙,他在假肢方面可是一把好手。你怎么说?”
“哦,先生!”
“我会帮你做好预约,然后派车把你送过去。这样方便吗?”
“哦,先生!”
“好小伙儿。”艾伦点点头。等矬子哈德威克变回矮子哈德威克之后,艾伦会帮他在艾伦汤石油公司的某个工厂找份工作。他本想送点现金,但最后决定此刻并不是最佳时机,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他站起身准备离去。他跟杰夫森夫妇握握手,两人都目瞪口呆地立在当场。在他们眼里,他此时已经不亚于复活的耶稣。
弗格森开着车,载着不同的孩子一遍又一遍地绕着街区转着圈子,他用这种方法保证了车子不受邪恶之手的破坏。想要再坐一次的队伍已经排得长不见尾。艾伦沉默地把车开回去。
让他惊讶的是,他并没有怎么想到汤姆。那些思绪会在晚上出现。和洛蒂呆在一起时,和韦斯特菲尔德医生呆在一起时,他会封闭所有跟汤姆有关联的渠道,直到头脑和心脏都因此而疼痛。可现在他的脑中全都充满了别的东西:怒火,让他喘不上气、失去全部判断力的怒火。
他满脑子都是他在法国认识的人的名字和面孔。汤姆:死了。弗莱彻:残废。这么多人牺牲、失踪、残废或是失明,有时候真奇怪英国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洛蒂那血迹斑斑的围裙鲜明得就像是昨天才见过一样。他看到矬子·哈德威克那张娃娃脸因为一双空洞的金属腿而神情一亮。他的耳边不停地回响着“哦,先生,哦,先生”,一直到车子开出市区进入西区,喧闹的车流声吞噬了他的思绪。
纽约股市骤然狂跌的消失传遍了全世界。在整个美国,经济波动开始粉碎和摧毁十九世纪二十年代末期的泡沫经济。但在得克萨斯一个小村落里,工作仍然稳定,收入仍然不错,生活变得美好。
1930年早春的时候,汤姆一直在为德士古加公司工作,并做到了在这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