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 74-78节
烟。现在,卧室是他惟一的抽烟场所,虽然丽贝卡并不经常抽烟,但欢爱之后对她来说也同样是个例外。他给两人都点上烟。
她睁开眼,撑起身子。她的头发在枕头上形成一个黑色而且乱成一团的光环。她的胸部毫不妞怩地露在被单外面。她拿过烟,但没有马上就抽。她凝视着她的爱人,然后抬起头又一次性感地吻在他的双唇上,她的手紧紧环在他的脖子后面。她又一次满足地叹口气,然后倒回床上。
十年前在加利福尼亚的时候,在他们最初几个星期的做爱过程中,汤姆总是坚定地拒绝询问丽贝卡关于她以前床上搭档的事。但他从来无法忘掉这一想法。她跟上百个男人上过床,甚至有可能是上千个。这种想法折磨着他。当他和她做爱时,他会像个杂技演员一样翻云覆雨,希望她能告诉他他是最棒的,没有人像他这样做爱。她没有说过这种话。他们的欢爱对汤姆来说开始变得痛苦,而丽贝卡满足的表情看上去则僵硬而死板。
然后汤姆终于忍无可忍了。他直接地问了她。她很愤怒。“做爱?做爱?我没跟任何人做过爱。在那些年里。一次都没有。那是性交。我会收钱。我甚至想不起来有哪个夜晚对我来说具有什么意义。”她告诉他不要再把性当作某种卧室体操,而他也慢慢地平静下来。他们的欢爱比以前要好,但从来没有真正达到高潮,直到他们在埃尔维克太太的那间小屋里度过那些美好的夜晚。从那以后,欢爱就一直很美妙。有时很快,有时很慢,有时激情,有时温柔,有时充满了如此之多的欢笑,以至于他们从床上摔了下去,并无可救药地躺在地上哈哈大笑。
他们沉默地抽着烟。丽贝卡看着汤姆。汤姆想着工作和那份萦绕在他心头的意大利合同。巴德的人——马里奈里——已经在罗马定居下来。汤姆给了他足够的钱让他住在一家高级饭店里,举办奢侈的宴会,而且他已经结交了工业和对外贸易部以及燃料秘书处的好朋友。马里奈里已经挖掘出大部分有关艾伦汤石油公司预定竞标价格的细节。汤姆现在正全神贯注地想着如何更进一步。
对任何投标来说,具有全部决定性的因素就是出价。所有石油商都知道他们得低于前任承包商壳牌石油公司的价格。问题是,低多少?汤姆估计大多数美国竞争者出的价都会比壳牌的价格低两到三分钱。价值百万的问题(而且,事实上,这个问题的价值远远多于这么多钱)就是艾伦汤公司会出价多少。这个问题让汤姆紧张。虽然他一只手搭在丽贝卡的肩后,但他心不在焉,他的触碰也很生硬。
“你是头坏透了的死猪,”丽贝卡沉思地说,“我想我永远都不应该再跟你睡觉。”
“什么?”
“你在想着工作。”
“工作?”
“别否认,不然我会咬你一口。”
“我刚才是在想着工作。你说的对。”
“我知道。”
“怎么知道的?”
“一切,关于你的一切。比方说——”她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递到嘴边。她的姿势稍微有些变化,变得更像男人,她刻意地模仿着丈夫,但她的嘴角仍然因为欢爱而松驰,眼神也很柔和。“如果你这么抽烟,那表示你仍然在回味着做爱。”她把姿势摆了片刻给汤姆看,然后就换了一个姿势。她坐得更直一些。她的眼睛眯起,眼神锐利。她用拇指和食指拿着烟,另外三个手指则弯起。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以一种快速而打发的姿势弹了弹烟灰。“如果你这么抽烟,那表示你在想着工作,而且是工作不顺利的时候。”
汤姆笑了起来。他在妻子的眼里总是透明的。“对,我们在意大利有一桩大买卖。如果拿到手,会值很多钱。”他挠着鼻子。
丽贝卡突然更加专心地看着他。她的身上也散去了欢爱后那种朦胧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