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分 88-92节
”
汤姆也知道莱曼说的对。知道丽贝卡说的对。他可以选择。他可以继续惩罚艾伦汤,也可以放弃他久远的怨恨。但在孩提时期他就没有认输过。现在他也绝不认输。他一动不动地坐着,沉默不语。
巴德打算说点什么,想要说服他,但丽贝卡竖起一只手指。
“让他回答。”
汤姆坐在那儿,试着找到那颗久远的怨恨之心:让他的怒火旺盛而又坚定地燃烧了二十多年的战俘营里的情形。他试着回想起导致近期仇恨的原因:他的宝贝诺加德在近几年里经受到的无尽创伤。
但他失败了。
相反,一个全然出乎意料的形象跃入他的脑海,一段他多年没有想起的记忆。他想起赫特斯特战俘营里一个寒冷的春日。他想起自己那因为肠气和空腹而突出的腹部。他想起一个看守在冰冷的院子那头喊着他。他想起自己慢慢走过去,而一份奇迹般的礼物被放到他吃惊的双手中:鹅油,果酱,一包糖。那一刻清晰得就仿佛是昨天才发生过。那名看守是个犹太人。满头银发,上了年纪,犹太人。
有大概两分钟左右汤姆试着开口说话。如果他开口的话,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会说什么。他的嗓子被哽住了,而最真实的事实就是:就像22年前的当时一样,他又一次几乎落泪。
终于,丽贝卡打破了沉默,“我们并不是说你应该完全这么做。也许可以缓和一点点。
沉默继续着,但汤姆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过去是过去。愤怒和同情正面交锋着,而同情第一次占据了上风。
“当然,”他说,“缓和一点点。为什么不呢?”
这一天是1939年6月28日。
第七部分 1939年夏天第90节 一场石油战争
艾伦眨着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管家杰克逊正撩开门帘。睡着时显得最为平和宁静的洛蒂把头埋进枕头,低不可闻地咕哝着什么。
“杰克逊?”艾伦惊讶地说。
“先生?”
“阿德利生病了吗?”
阿德利是艾伦的贴身男仆,一般都是他叫醒艾伦,而不是杰克逊。
“他好得很,先生……今天有个消息,我觉得你可能想要知道。我想最好由我亲自禀报。”
“是吗?”
“恐怕不是好消息。”
艾伦坐起来。一种不祥之兆突然涌上心头,“等一下。”艾伦跳下床,穿上杰克逊早已准备好的晨衣。“我们去隔壁。”他们走进艾伦的更衣室,屋里的床头柜上早已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和两块切得很薄的黑面包。艾伦对管家的远见卓识很是赞赏。他重重坐到床上,“是希特勒,对吧?”他说。
“是的,先生。就在今天早上短短几个小时内,德国军队开进了波兰。收音机上的新闻仍然有一点混乱,但看上去这是一场全面入侵。我相信波兰人没有什么抵抗的余地。”
“一点都没有。”
“要我为你放水洗澡吗,先生?”
“让洗澡见鬼去吧,杰克逊。”
“好的,先生……请容许我问一句,你认为张伯伦会不得不宣战吗?”
杰克逊直直的看着艾伦,而艾伦也坦然地看着他。就在那一刻,两人都知道另一场战争将会带来主仆地位的永久改变。好吧,如果是这样,那也不是件坏事,艾伦想。
他带着微微的笑意说,“宣战,杰克逊?我很希望这样。”
杰克逊微微地皱着眉头从艾伦的化妆台上拿起一根毛发。“是的,先生。我也很希望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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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伦犹豫了一天,然后采取了行动。
他代表自己的国家告诉希特勒停止挑衅行为,不然就将面临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