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李林甫迭出妙计 武惠妃错使昏招
臣奏事大致结束,李隆基言道:“褒美牛仙客与皇甫惟明的制书已颁发了,朕觉得稍嫌单薄,可封牛仙客为陕西县公,加实封三百户。”
张九龄闻言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昨日似乎已接受了自己的建言,为何一夜之间就变卦了呢?按说李隆基刚才所言没有一点儿与群臣商议的意思,所谓君言为重,又是当殿说出,身为中书令的张九龄应该依旨意行事才是。
然若顺从圣意而为,就不是张九龄了。他闻言出班,坚执反对牛仙客封爵。
李隆基冷冷说道:“难道什么事儿都要依着你才行吗?”
这句话已然说得相当刻薄了,甚至有厉言斥责张九龄有越位之嫌的意思了。
张九龄无动于衷,依然不依不饶地说道:“太宗皇帝说过,自古以来民为重,君为轻,则朝廷大政,须依圣贤道理而行。”
张九龄如此当殿顶撞,李隆基感到在群臣面前失去了颜面,一时怒火难抑,遂讥讽道:“你认为牛仙客没有门籍,那么你又有何门阀呢?”
张九龄闻言一愣,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说话,即是讥诮张九龄并无望族血统,为何要苛责他人呢?这句话又比上句话更加刻薄,若为识趣之人,闻皇帝此言默默退回朝班最好。
然张九龄并未退回,又前行一步跪下说道:“臣确实生于荒远之地,且家世微贱,而牛仙客为关中之人,有祖荫可恃。然陛下能擢臣践台阁,掌纶浩;牛仙客却为河、湟一使者,其目不识文字,若降大任于他,臣以为不宜。”
李隆基心中怒火更炽,本想再加呵斥,然他毕竟有隐忍功夫,知道史官在侧,若自己再与张九龄纠缠下去,传之后世,定有失威仪。于是他强按怒火,说道:“张卿,牛仙客的事儿就如此定了,你退朝后速速拟旨吧。你若有想不通的地方,我们可以私下再谈。嗯,退朝吧。”
李隆基不等张九龄回答,也不待张九龄起身,自顾自地起身离去。
李林甫下衙回府,一个人在庭间沉思发呆。家人知他此时正在思索大事,皆不去打扰。
眼前的那盆牡丹花经过秋风之后,花叶早已凋尽,仅剩下壮硕的枝杆犹在抵御日甚一日的寒风,待来年再吐芽绽开。李林甫眼睛盯着枯枝儿暗自想道,人其实与草木一样,其繁茂与枯萎的时光皆有一个前奏,那么张九龄现在为何季节呢?
一个很明白的事实,即是皇帝与张九龄之间的裂隙在逐步增大,然能判断大势的李林甫异常清醒:皇帝此时尚未有舍弃张九龄的兆头,欲速则不达,自己还应韬光养晦,断不敢贸然出招,以致前功尽弃。
那么,能使张九龄彻底垮台的机遇在何处呢?
李林甫不知道,但他相信一定会有的。
如此,就慢慢地等待机会吧。李林甫思念至此,忽然感觉有些饥饿,遂抬步向堂中走去。
吉温依旧为李林甫的门客,此时他已成为李林甫最信任的亲信。侍立一旁的吉温,看到李林甫挪步,急忙小跑至其身后禀报道:“大人,萧炅已等候多时了,让他入见大人吗?”
李林甫闻言,脸现厌憎神情,说道:“真没眼色,没看到现在是饭点吗?先让他候在那里,我用完晚饭再见他。”李林甫知道萧炅的来意,萧炅刚刚由户部侍郎之职改授为岐州刺史。当初萧炅被授为户部侍郎,还是得李林甫之荐,奈何此人太不争气,吏部考功甚差,加之刚刚闹了一场笑话,由此被授外任。
萧炅的门第相当显赫,其为南朝梁国萧衍的后裔,属昭明太子萧统的一支,为当时的名门望族。萧氏向以文学传家,如萧统就编撰了《昭明文选》,萧炅却没有这些爱好,自幼不学无术,长大后靠门第荫官而已。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是他们出身与经历大致相同,萧炅与李林甫聚在了一起,如今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