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罢冗官机锋暗藏 贬功臣苦心图存
姚崇摇摇头,说道:“陛下不可。陛下那日答应臣导人诤谏,若将赵彦昭治罪,岂不是堵塞言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随它去吧。只要今后政治清明,这些言官定会以魏征为楷模,不敢再有偏差。”
“好呀,你心宽如此,朕心甚慰。”
姚崇狡黠一笑,问道:“其实不欲臣出山者,莫非陛下不知吗?”
李隆基哈哈一笑,不做正面回答,转为其他:“朕这几日想过了,眼下的朝中重臣或有大功在身,或者私心颇重,不宜辅卿。按说宋璟颇为合适,然大理寺正在办的一件事儿为其亲戚,恐怕他要因此受累,连雍州刺史都干不成,朕准备改授其为广州都督。”
姚崇知道这件事儿,也就不再追问。皇帝既然说时下的重臣皆不宜为相,显然已将张说、刘幽求和魏知古排除在外,那么皇帝心仪何人呢?
李隆基继续说道:“朕近日瞧中了一个,此人现任门下省侍郎,名卢怀慎,你与他相熟吗?”
姚崇摇摇头,说道:“臣知道此人,然未有交往。听说此人清俭不营产业,所得禄赐,多散于故人亲戚,家中妻子贫寒如故。当初他到东都赴任,其奉身之具只一布囊而已。”
李隆基也摇摇头,说道:“朕看中卢怀慎,非是看重他清俭。当然,人若清俭则示此人心底无私,由此处置政务之时无欲无求,颇为公允。朕以为,卢怀慎为人谨慎,不争权夺利,唯思踏实办事而已。他若与卿相配,大政方针由你定之,细务由卢怀慎来办,你们倒是相得益彰。”
姚崇道:“大政方针自由陛下来定,臣等实为办事之人。”
李隆基道:“姚卿今后不许太谦!譬如选相之事,当然由朕定夺。至于其他事儿,当然由相者办理。自从有了国君与官吏,如宝塔一样层层治理,逐级的事儿非常分明,若皇帝事必躬亲,岂不累死了?姚卿放心,朕用人不疑,你今后可以放手干吧。”
姚崇默默不语,心想自己倒可以放手来干,然现在名不正则言不顺,如何来干?
李隆基似乎猜透了姚崇的心思,说道:“姚卿,朕总觉得赵彦昭与张说大有干系。朕知道,张说虽未明言,但其最怕朕拜你为相,当初他游说王琚来劝说朕,建言授你为河东总管,由此可见一斑。当然,这可能是朕猜疑罢了。”
姚崇还是笑了笑,他心中早如明镜似的,知道张说如今的心思。然张说毕竟曾为皇帝的老师,又为当今文宗领袖,官声不错,且有拥立之功,皇帝若无过硬的理由不好轻易将他拿下。姚崇心中暗暗想道:既然皇帝一时找不出罢黜的理由,那么自己要想法为皇帝找一个过硬的理由。
李成器现仍住在兴庆坊内,因李隆基近来追封生母窦氏为昭成顺圣皇后,遂与李成义一起避讳改名。李成器改名为李宪,李隆基徙封其为宁王,授为开府仪同三司;李成义改名为李沩,封为申王,授为金吾大将军。
开府仪同三司为散阶之官,为从一品,其位虽尊贵,然无什么实际事儿。贞观之时,如魏征等人被授此职,唐太宗仍让他们参与机务,位同宰相职。现今宰相职人员仅四人,李隆基还嫌人多,李宪深知自己的身份特殊,不敢过问朝政,除了按例上朝,其他时间多待在府中消磨时间。
李宪与李隆基一样,自幼受到父亲李旦的影响,深谙乐舞之道,其府中养有一批乐工和歌伎,至于器乐之精,也是可以傲视天下的。李宪近来又多了一种兴趣,即沉湎于诗词唱咏,自己也作诗不少。张说作为文宗领袖知道李宪有此喜好,闲余之时偶入府内与李宪共相切磋。
这日后半午,张说又入宁王府中。
张说说道:“下官观殿下近来所写之诗,格律日渐纯熟,且流丽婉畅之中,更有宏放浑厚之气象。尤其那首写长安古意之作,清词丽句,韵味深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