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禁恶钱波涛汹涌 平怨愤丞相频易
李隆基这日在“勤政务本楼”阅读奏章,感觉有些乏了,遂起身推开轩窗立于露台之上。是时正为寒冬时节,上一场雪尚未化尽,其目光所及的屋舍以及背阴处积雪不少,由此寒气更加凛冽。李隆基被寒气一激灵,感到本来有些闷涨的脑袋清爽了不少,此时脑中突然晃过一个念头:许久未见一行了,他的事儿忙得如何了?
李隆基此心念一起,当即令高力士安排乘舆,要去观瞻一回。
李隆基为一行修建的房舍位于城东北角的长乐坊里,这里地势相对较高,其院内还建一高台,利于一行观测天象。
一行等人其时正在高台上忙碌,闻听皇帝驾临,急忙下台跪迎。李隆基自舆驾下地,上前携起一行,问道:“如今天寒地冻,你们不在屋内取暖,却在高台上顶风冒寒,忙碌些什么呢?”
一行手指台上的物什,说道:“陛下,贫僧奉旨督造浑天仪,其大模样已成,已到了最后安装阶段。”
李隆基闻言兴致盎然,说道:“哦?此果真就是浑天仪吗?好呀,禅师请带朕去观瞻一回。”
高台上摆满了好大一片物什,其中有圆形的黄铜球、铁制的水槽和转轮、木制的柜子以及两个木人,因没有安装完毕,稍显杂乱。李隆基看了一遍,不明所以,遂问道:“一行禅师,这些物什怎么就成浑天仪了?”
一行手指黄铜球说道:“陛下请看,此铜制物为圆天之缘,界外更有日月星辰,刻有列宿赤道及周天度数;这些水槽和转轮,却是用来注水激轮,令得自转。”
李隆基道:“古书有言,汉张衡曾造水运浑天仪,即类于此物吧?”
“陛下圣明,就是此物。然此物较之张衡所造,其技巧之精与度数之细,当不可同日而语了。”
李隆基来了兴趣,说道:“好呀,这技巧之精与度数之细,请禅师言之。”李隆基兴趣广泛,雅好关注新奇之物。他此前仅从书中得知浑天仪之名,惜未见实物,因而兴致盎然。
“陛下请看,水激转轮,该圆天之象依各自轨迹运转。一日一夜,天转一周,日月随之西转一帀,则日东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之七。凡二十九转有余而日月会,三百六十五转而日行帀。”
李隆基没有弄懂一行所言的术语,然大致明白其意,说道:“依禅师所言,此浑天仪就是模仿天象运行,其日月的位置显示每日与每年的度数?”
“陛下所言甚是。”
“嗯,这两个木人有什么用?”
“陛下请看这木柜,其为地平,浑天仪一半在柜上,一半在柜中,如此可在晦明朔望之时,调校其迟速。这二人就立于木柜之上,前置钟鼓,以候辰刻。每一刻自然击鼓,每辰则自然撞钟。”
李隆基大致瞧明白了,遂感叹道:“禅师说此物之精细,非是自诩之言。此物大致圆天之象,既显年月,又显时辰,实在妙绝。”
李隆基又手指那两个小木人道:“禅师,这两个小木人挺有趣嘛。有了此物,遇刻击鼓,遇辰敲钟,那些沙漏、日晷等物就显得太蠢笨了。”
一行所造此物为显天象,其附带的这两个小木人实为后世钟表的祖先,比世界上的第一只钟表威克钟要早上六个世纪。
一行谦逊道:“此物须用水运之,且费钱甚多,较之沙漏、日晷,就失于因地制宜了。”
李隆基兴致勃勃道:“嗯,待禅师将浑天仪做成,可置于武成殿前,让百官观瞻禅师的手艺。”他们步下高台归于室内,李隆基又兴致勃勃地观看了木制的黄道游仪等许多奇器,然后说道:“禅师如此勤奋,且有这些仪器相辅,则新历法就呼之欲出了。”
一行摇摇头,说道:“禀陛下,这些仪器虽有辅功,然毕竟闭门造车,与实际尚有差距。前代历法之所以有错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