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阿瞒晋位新皇帝 张暐饮酒透机密
臣以为刘幽求终无大碍,毕竟他有大功在身,太上皇心怀宽仁,应该会答应陛下所请。只是此事过后,陛下更须百般警惕。”
李隆基问道:“此话怎讲?”
“所谓打草惊蛇,张暐是也。臣观此前太平公主行事,毕竟高调示人,没有厉害之招。那么此事过后,公主定会行隐秘之事,暗箭难防啊。”
李隆基事后相当后悔,埋怨刘幽求怎么寻到张暐这样一个口无遮拦之人谋事。然事已至此,只好亡羊补牢了。至于事过之后,姑姑如何出招,他现在尚无法顾及。
李隆基叹道:“长远之事,以后再想。现在当务之急,须将二人之命救下。这样吧,你设法联络数人,也赶快上奏述说他们的大功。我再召来郭元振,让他也在父皇面前说项。总而言之,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二人将命丢了。”
李隆基现在朝中确实形单影只,手下无人可用。本来还有一个刘幽求,这一次又获罪,他在重臣中仅有郭元振还能引为己援。由于太平公主势大,像此次其党羽群攻刘幽求,那些中立之人只有选择沉默,如此更彰太平公主之势。
王琚依言出殿布置,李隆基正了正衣冠,然后坐上腰舆,前往太极殿去见父皇。
李旦此时正坐在几案前翻看奏章,看到李隆基入殿拜见,遂唤其平身,叹道:“三郎,这一次刘幽求闯的祸不算小,你姑姑坚言问斩,群臣也上奏附和,这如何是好?”
李隆基眼中流出眼泪,再伏地叩首道:“父皇,儿子前来正为此事相求,乞父皇保下他们一条命来。”
“起来说话。”
李隆基依令起身,犹泪流满面道:“父皇,刘幽求与张暐确实罪不容赦,然这二人皆有大功。儿子以为,可将他们功过相抵,由此饶了他们的死罪。”
“崔湜的奏章说过他们的功劳,然他又说功是功,过是过,不可混淆一体,须赏罚分明。”
“父皇,这二人跟随儿子日久,想是他们看到姑姑近来在朝中安插亲信,势力日益增大,心中替儿子不忿,由此想差了主意。再说了,他们将密谋告我,儿子又告诉父皇,若他们因此获罪被杀,事过后天下之人定会说儿子不义。”
“哼,我早就说过你,不似大郎那样端正居家,就爱出外结交这些鸡鸣狗盗之徒。譬如这刘幽求吧,正如你姑姑所言,没有什么为政能耐,官居左仆射错谬甚多,就在搞阴谋上有本事。现在事儿出来了,你已为皇帝,当如何收场呢?”
“父皇说得对,儿子确实交友不慎。儿子这些天一直在想,刘幽求确实想差了主意,不该以人划线强分朋党。譬如萧至忠与崔湜等人,他们确实与姑姑来往甚密,然他们皆为父皇所授,只要他们忠心为朝廷办事,儿子应当倚靠他们,实在不该歧视他们。”
“对呀,你能这样想,就不负我一番苦心。”
“然话儿又说回来,刘幽求这二人毕竟与儿子相处日久,他们不反朝廷,更不反父皇,无非对儿子有些私心而已,乞父皇饶了他们。”李隆基说完,又伏地叩拜。
其实李旦非懵懂之人,他让儿子当了皇帝,又让妹妹的人在朝中占据要位,有着深层的考虑。李旦明白自己的能耐,又想淡泊处事不愿纷扰,又做了近二年的皇帝,真正体会了权力的好处,实在不愿就此罢手。所以他决定退位的时候,太平公主劝他不可全部丢手,他也就乐得顺水推舟答应。他当时就打定主意,自己当了太上皇能够实际掌控权力的窍门,就在于让妹妹和儿子这两个强悍之人不分轩轾,他们有事自会到自己面前取得支持。
如今刘幽求获罪,从此远离政事堂,那么妹妹的势力又加深了一层,儿子更加处于劣势,所以应当呵护。至于免了刘幽求二人的死罪,实在是小事一件,以此来稳儿子心智,其实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