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笑话连篇皇帝开心 训诫谆谆皇后讲情
下作事作不出来?这种事历朝代都有,刘秀是帝室,以至于卖米;刘备也是帝裔,以至于卖草鞋,将前比后,有什么分别?”
“朕有时静夜深思,也甚恨满人不争气,玩鸟笼子、串茶馆、喂肥狗、栽石榴树一一还生怕生的葸儿少了!转思自己也是个满人,有什么法?”乾隆一脸的无可奈何,拍手一摊说道,“上回十六叔老庄亲王爷和十四叔进去给老佛爷请安,朕后去一步,前头已经下了话——太后说有几十家皇族没差使,家里揭不开锅——还不是允禄背后说话?——太后她老人家你们知道,只要有人叫苦,她就急得不得了,见朕就说,朝廷若钱紧,她宁肯节俭些,别叫旗人、皇族受委屈,硬叫下旨给旗人每月添五钱银子!”
这实际上已经进入政务议论,纪昀见傅恒蹙额沉吟,说道:“这是太后仁慈。皇族里有穷了的,该照应自然照应,应该视为家政,不可与国政混到一处。旗务奴才不熟悉,但奴才知道,旗人并不是因为缺钱,而是被惯坏了,越是加俸越吊起胃口来。还是要从生业上想办法。能够自食其力才是。”
纪昀说着,傅恒已经在思量,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想给他们都安排差事是不成的。既然不会读书做官,不能渔樵耕读,又耻于作生意,现在大小金川有军务,可以从旗人中招募,那里要多少差使有多少。”“这恐怕……”乾隆吮嘬着嘴唇,似乎有些犯难,“谁来训练他们呢?这些旗奴,不能做事,骄纵傲上的能耐还是不小,谁肯做这样的恶人,来管理这群铁头猢狲?”傅恒笑道:“奴才自然知道。最下三赖穷极潦倒的旗人,攀三拉五也能和个亲王说上话。但说到根子上,是皇上的定心,您有了定心,奴才就有办法!”
“朕下这个定心,有何难哉?”乾隆眉头一舒,心头大为快意,一挥扇说道,“当年三藩之乱,圣祖用儒将周培公平定察哈尔、尼布尔王子之叛,就用的是在京散秩旗人。但如今更不比当年,旗人更为腐败,谁是今日的周培公呢?!”他忽然大为兴奋,“仗,有得打的!大小金川只是起个头儿,朕这一朝要打出个稳稳的万里疆域!打起仗来能治百病,旗人这疲堕懒散的病也就好了!”
“旗人有气无气,关乎国家运数,这事,皇上有了定心,奴才还要进一言:不能变心!您若中途变了心,以后便再难整顿!”
“朕不变心!朕知道难弄,但定心大,难也不难。岂不闻人定胜天,天定亦胜人!”乾隆双眸晶莹闪烁,脸上泛着潮红,掷扇起身徘徊,“若能以战养士,再作振兴,上对列祖列宗,下对子子孙孙,朕庶几可以无愧!傅恒,朕看你有志于当朕的周培公,但朕更有重任给你,不愿你再出兵放马。这件事你来掌总,你再给朕举荐个人物出来。”傅恒几乎不假思索,立即回说:“奴才以为李侍尧可以办这个差使。黑查山一役,已经可见他能办军务,这次金川之役虽然受挫,但大军元气未损,李侍尧和肖路的功劳不可混。”乾隆笑着反问,“肖路,不是你们方才说笑话的那位么?”纪昀笑道:“那是起居闲话,无伤肖路大节。这人办起差来很仔细,不怕麻烦,不计琐细,也不大听糊涂四儿撞木钟,还是一员好官。”乾隆却摇头,说道:“李侍尧不行,他是汉员,根本压不住阵脚。”
傅恒低头想了想,说道:“那就阿桂的好。先头陕州犯人狱暴,他带二十三人混入匪中救取人质,足见其勇。庆复大金川之败,各军次第都有伤损,唯独他带的三千老弱疲兵全军而归,又见其智,是个才堪大用的人。”
“朕也看好这个阿桂。就是他吧!”乾隆悠悠踱着,脸上泛出微笑。“李侍尧这人也好,是朕亲取的进士嘛!但性子似乎躁了点。换他到甘肃去当布政使,那是个繁巨琐细差使,各方都要应酬,磨他一磨再说。这和钱度一样,钱度将来还是要管财务,现放到刑部法司,习法谳狱,叫他懂得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