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贾道士挟术演神技 李制台行医救畸零
模样,可叫我怎么办啊……”老婆子说着便又要放声儿。李卫皱了皱眉,温声说道:“这么着一味哭,不是事。这样,进店来,先暖和暖和身子,喝口水,再寻个郎中——”李卫说着,不料那小伙子蝎子蜇了似地大叫一声:“水!我不要水……水……我好头疼,吓死人了……把这人打出去!”
疯狗病!李卫浑身一颤,急速说道:“这耽误不得,快!进店来,调治早了兴许还有救!”老婆子在暗中泪水滢滢望着李卫,问道:
“你……”
“别问这个,我是叫花子出身。”
“好人哪!”
“这不是念经时候儿,快,进店来……”李卫说着,便向老婆子怀中抱过那小伙子,忙忙地过来,一边叫店伙计,“近处有生药铺没有?这边架上药锅子,我开个方子,抓药煎来就吃!”老婆子跟在后头,口中只是喃喃念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地藏王菩萨,南无药王菩萨……”那伙计方在犹豫,恰后头霍英听见动静出来查看,喝道:“混账!还不快去,找死么?”
李卫见霍英出来,一边安放沉迷不醒的病人,口中道:“你叫霍英!我说方子,你写,写完你去抓药,快,预备纸。”霍英忙应一声,急切中找不到纸,摘下水牌提笔等着,便听李卫说道:
防风白芷郁金(制)木鳖子(去油)穿山甲(炒)川山豆根(以上各一钱)净银花山慈蓣生乳香川贝杏仁(去皮尖)(以上各一钱五分)苏薄荷(三分)
说完,便道:“快抓,快煎,快服!”待伙计和霍英忙不迭都去了,李卫方松了一口气,对满脸泪痕、怔在一旁的老婆子道:“你坐着歇歇。这个症候虽险,服下去我这药,先护了心,再慢慢调治,再没个不痊愈的。”
“先生原来是个郎中?”老婆子怔怔说道,“这也真算我儿命不该绝——”她扑地双膝跪下,“老婆子没法报你的恩,只有给您立长生牌位,天天生佛烧香罢了……请赐下您老尊姓大名。”李卫一笑,上前搀起老婆子,说道:“我说过,我是个叫花子出身,正牌子的叫花子都懂两手对付恶狗的法子。方才那药只是应急,这病时犯时好的,得两三年才调治下来呢!”老婆子正要说话,一阵楼梯响,甘凤池在前,曾静跟在身后,还有五六个伙计打扮的人,一色青布对襟蜈蚣套扣衫,黑孝绸灯笼裤,薄底黑缎靴脚步轻盈迤逦下来。李卫仔细搜寻那位贾道士时,却不见影儿。因站在灯影儿下装作查看那小伙子伤势,不住打量甘凤池。
甘凤池似乎心事重重,苍白的面孔上一对浓重的卧蚕眉紧紧蹙着。他三十多岁年纪,穿着件水色府绸风毛夹袍,连腰带也没系,没戴帽子,一条又粗又黑的长辫直垂到腰下,脚蹬一双黑缎面鹿皮快靴,显得又英武又洒脱,却是脸上笑容全无。跟在他身后一个伙计一边走一边劝说着:“师傅,他那不过左道旁门,算不得真本领,您何必计较他?真的要寻他的事,回南京寻着生铁佛师伯,怕逃了他公道?再者说,龙虎山娄真人是姓贾的师父,和您也是至交,说一声,张真人免不了要治他的……”甘凤池吁了一口气,说道:“这不是体面拳,也不是大事,不要说了。这个姓贾的,也带有老桑的信,也该是一会同志。我是生他这个气,小节不拘,大事也不同心,不像话!”话还没说完,买药的霍英已经提着几包药进来,倾进药锅,顿时药香满室。甘凤池不在意地看了看李卫,又审视了一眼晕在地下的小伙子,问道:“你是郎中?他害了什么病?”
“他是给疯狗咬了。”李卫咬着一口细白的牙笑道,“我用这个偏方儿给他救治一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郎中太医。”甘凤池是两江两浙有名的大侠,李卫在两江臬司任上不知捉了多少他的门生,一直留心这位黑白两道上都趟得开的“小孟尝”,想不到竟在这燕山小镇中邂逅相逢,想到自己方才接的差使,心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