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
在医院的一个小房间,荣克曼医生问我和卡门是否一起拆绷带,我说我们一起。
在摘下乳罩之前,卡门问我是否准备好了。
“继续吧。”我肯定地说。我几乎不敢看,但是就快发生了,然后我就看见只有一个乳房的妻子。
她解开乳罩的搭钩,让肩带挂在肩膀上。尽量不引起她主意,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紧张的时刻来临了。
很恐怖。在她那熟悉的、美丽的大乳房旁边,现在是一块平地,缠着一块大绷带。和我想象的平地一模一样,但是看到这在我妻子的胸部,我吓坏了。大胸很好看,但是女人的身体上只有一个大乳房看起来就像是个笑话。我看了很久,不想给卡门留下我不敢看的印象,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不必看她的眼睛。我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我应该说什么,卡——”
无论如何,不是说我喜欢,因为是不喜欢。
“它,嗯,平的,不是吗?”她说,看着镜中的绷带。
“是,很平。”
她把绷带边上的粘胶撕开时,我站在她身旁,绷带慢慢解开了。
里面露出来了女人容忍不了的丑陋。这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畸形的东西。一条大大的伤口从左到右横过乳房,长约10或12厘米。缝针处皮肤被拉紧,不平整,有些地方有褶皱,就像小学生第一次尝试去绣花。
“伤口恢复以后这些褶皱就会消失。”卡门说,她读懂了我的心。
“……”
“很丑,不是吗,丹尼?”
没有选择,只能坦诚。我迅速想找到一种表达方式,坦率而不会令她尴尬。
“它——不好看,不。”
“不,它不好看,它看起来很糟糕。”她说,仍然在看自己的前乳房。
然后她看着我。从她眼睛里我可以看出来她感觉很羞辱,被癌症羞辱了。上帝,这糟透了。想要漂亮的她必定痛苦万分。想要活着的她必定丑陋无比。
这就是癌症的法则。
圣诞节到了
每个人都在狂欢
Slade,from Merry X-mas Everybody(ty Album,1973)
和卢娜一起看了一个小时的《天线宝宝》,我简直快要发疯了,觉得自己说话都快跟里面的丁丁一样了。
现在是圣诞节的上午十点半。我看了看卧室,卡门还是熟睡。
“卢娜,我们一起洗澡好吗?”
“好——”
我们玩跳跳虎、维尼熊,用我的腿当滑梯,直到水变凉了。我给卢娜擦干水,给她重新穿上她的晚会服。
一般我不太喜欢圣诞,但是今天我想好好过圣诞。外出享乐的日子结束了,那就让我们在家里获得快乐吧,我下了决心。我给卡门买了两瓶泡澡的温泉精油,一瓶是芳香气味,让身体和精神平静,另一瓶是青柠花精华乳。我也帮卢娜买了一张麦当娜的CD准备送给卡门。我把卢娜的头发分成两股,用橡皮筋扎起来,还绑上我们这周买的圣诞球。卢娜认为这样非常棒。
我瞟了一眼卧室,高兴地看到卡门已经不在床上了。
“我们下楼吧,去妈咪那。”我热烈地对卢娜说。
“快快的!去妈咪那,去妈咪那!”
“有没有拿好给妈咪的礼物?”
“拿好了!”她哝哝地说。
“记不记得给妈咪礼物时要说什么?”
“圣诞快乐?”
“差不多,是的。”我笑道,吻了吻卢娜,很是感动。
楼下,卡门坐在餐桌旁,穿着她的灰色长晨衣,在看报纸。她没有戴上假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