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起初我们以为是我们的错觉,但几个星期之后情况再明显不过了。卡门的腹部变大了,尽管她没有怀孕,而且吃得比卢娜还少。
罗登巴赫医生证实了我们的怀疑,化疗已经没有效果了。他详细解释说可以从血样中看出来肿瘤又活跃了。肝脏已经不再正常工作了,而是在做一些类似出汗一样的活儿。这种液体叫做腹水,所以卡门的肚子才会肿得这么大,而在腹水里流动的癌细胞是恶性的。
罗登巴赫说现在化疗不再有效,就只有一种选择了。改做另一种化疗,叫LV。L表示亚叶酸,V表示5—氟尿嘧啶。几乎没有副作用,每周通过安装在胸部的小仪器输入体内就可以了。我们彼此对望,耸了耸肩,那就这样吧,让我们相信运气吧。罗登巴赫警告说这只是延长时间,希望不会太晚,因为他们要再过几个星期才能开始这种化疗,人体无法同时应对两种不同的化疗。
很快卡门的腹部就像孕妇的腹部一样大了,她几乎没有衣服可以穿了。卡门战胜了恐惧,这个星期她去附近的服装店买了一件孕妇装。我和卡门偶遇伯尼维的一位旧同事时,她说,“哦,多好啊!你们的第二个宝宝就要出生了!”卡门热情地点头,“是的!我们想要个男孩!”
但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可笑的了。卡门几乎要爆裂了。罗登巴赫说他们可以抽出腹水,但他倾向于尽可能少做。你抽得越多,它重回的也越快。他问卡门是否能再坚持几天,等到第一次LV化疗。
“我能坚持。”卡门说。
第一次LV化疗前一天晚上,我必须出去。最近我待在MIU的时间很少,我向弗兰克建议说我一周花一个晚上去处理紧急事件,这样的话工作之后我可以去见罗丝。
“今天你能坚持下来吗,你的肚子?”我去MIU之前问卡门。
“嗯——能,我没问题。”
我知道妻子不仅遭受癌症之苦,而且有点过分乐观,我并不相信她。
“你确定吗?”
“当然。没问题。”
我在体育馆才待了一个小时,电话响了。
“我受不了了,丹。”卡门啜泣着。
“我马上就来。”
弗兰克和我一起回家。我跑上楼。从她脸上我看得出她已经剧痛难忍了。
“你给医院打电话了吗?”我问。
“没有——我不敢打。”
2.34秒之内我输入了名称——查找——A——AvL——电话。
“晚上好,安东尼?范雷文霍克——”
“我是范迪安潘。我找罗登巴赫医生那个部门值夜班的医生。”
我没有回答值班医生的问题,——他问我是否我妻子真的不能等到明天早上了,我直接明了地说,“不能。现在我们必须去,抽出卡门腹部的腹水。”
弗兰克待在家里陪卢娜。
我们来到医院五楼,从舒适的角度来说,安东尼?范雷文霍克医院最好的时候也比不上巴士底酒吧,医院的灯光也比不上奥林宾馆,但半夜这个时候,这里甚至比平时更加令人压抑。
将为卡门抽除腹水的医生已经在楼上等着我们,他肯定就只有28岁,最多29岁。
“你是不是来接受腹水穿刺的?”他问。好极了,我又学到一个新词。卡门点头。我和医生协助卡门躺上轮床。她被麻醉,然后一根半厘米厚的导管插入腹部一侧,导管另一头是一个桶,里面慢慢装上从卡门腹部流出来的黄色液体。一升,两升,三升,四升半。卡门斜躺着,就像一碗煎饼面糊,时不时抖动着。4.7升。
卡门解脱了。
“就像你整一个星期没能排尿一样!”
现在卡门的腹部空了,她可以稍微走动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