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门--五
了加西亚,搬到200步以外住宿。第二天,卡门同她的英国人带着两个驴夫和一个仆人人来了。我对赌棍说:
“我来对付英国人。你吓唬吓唬其余的人,他们都没有武器。”
英国人很勇敢。如果卡门不把他的胳膊推了一下,他就会把我打死。总而言之,这一天我又得到了卡门,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她,她已经成为寡妇了。她知道事情经过以后,对我说:
“你永远是个白痴!加西亚应该把你杀死。你的纳瓦罗防守姿势抵个屁事,他曾经把许多比你能干的人送到西天。只不过他的死期已到。你的也不远了。”
“你的死期也快到了,”我回答说,“如果你不老老实实做我的罗密的话。”
“那好极了,”她说,“我曾经不止一次从咖啡渣子里看出我们要同归于尽。不管它!听天由命吧!”
她敲起响板,每逢她想忘掉一些不愉快的思想时,她就这样做。
一个人谈起自己的时候,便会忘乎所以。这些琐碎事情一定使您感觉厌倦,可是我快讲完了。我们的生活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赌棍和我又招了几个比第一批更可靠的人入伙,我们多数做走私,有时,不瞒您说,也拦路打劫,但也是在万不得已,没有别的路好走的时候。此外,我们只取财物,不伤旅客。有几个月的时间,我对卡门很满意;她仍然对我们的活动很卖力气。经常为我们通风报信做一笔好买卖。她有时在马拉加,有时在科尔多瓦,有时在格林纳达;可是,只要我一句话,她马上扔掉一切,来到一个僻静的客店找我,有时我们甚至在野外露宿。只有一次,在马拉加,她叫我感到有点不放心,我知道她看中了一个非常有钱的商人,她想在他身上又耍直布罗陀的那套把戏。虽然赌棍一个劲儿地劝阻,我还是在大白天里进入马拉加城。我找到了卡门,马上领她回来。我们大吵了一场。
“你知道不知道,”她对我说,“自从你做了我的丈夫以后,我就不如你做我情夫的时候爱你了,我不愿意给人家纠缠,尤其不要人家指挥我。我要的是自由,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得注意不要逼人太甚。如果我对你感到讨厌,我会找另一条好汉来对付你,就像你当初对付独眼龙一样。”
赌棍让我们言归于好;可是彼此说过的一些话留在心里,再也不像从前那样了。过了不久,我们遇上了一件倒霉事。军队对我们进行突然袭击,赌棍被打死,另外两个伙伴也阵亡了,还有两个被俘。我受了重伤,如果不是因为我有一匹好马,我早已落到军队手中。我疲乏到了极点,身上带着一颗子弹,只能同剩下的唯一的一个伙伴躲到树林里藏身。下马的时候我昏了过去,我以为我会像中了弹的兔子一样,死在灌木丛里。伙伴把我背到我们熟悉的一个山洞里,然后去找卡门。她在格林纳达,马上就来了。半个月里,她没有离开过我一分钟。她两眼不闭,灵巧地、专心地照料我,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对心爱的男人能看护得这样体贴。我一旦能够站起,她立刻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带到格林纳达去。波希米亚女人到处都能找到安全的藏身处所,我就在和法官家相隔两扇门的房子里住了一个半月,而法官那时还正在到处搜寻我呢。我不止一次从百叶窗后面看着他走过去。最后,我完全复原了;躺在病床上受罪时我已经反复思考过,打算改变我的生活。我对卡门说要离开西班牙,到新世界去过真正的生活。卡门听了讥笑我。
“我们生来不是只会种白菜的材料,”她说,“我们的命运是要打外族人的主意来维持自己的生活。听我说,我同直布罗陀的纳坦-本-约瑟夫已经谈妥了一桩买卖。他有些棉布只等你去设法弄过来。他知道你还活着。他指望你。如果你失信,那我们在直布罗陀的联络人会怎么说呢?”
我又被她说服了,重新操起肮脏的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