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些该死的蛋
唾沫。她的金发,冷冰冰的金发一丝不苟,这突然激怒了我。按理说这头发毫无出格之处,可不知何故,我此刻却觉得它面目可憎,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此刻我真想拿个奖杯也砸她一下。“冷静下来好吗?天哪,你真是疯了。如果我真这么一团糟,那你说说为什么我们还这么成功。”我说。我抬起手,绕房间做了个动作,仿佛是说,看看这一切!看看我们一起打下的天下!
格瑞尔瞥了眼天花板,又看看地板。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呼出来。“我不是说你不够好,”她心平气和了下来,“我是说你有问题,这影响到了我们双方,我很担心你。”
我双手抱胸,直盯着她身后的墙看。我迫切需要停顿片刻,我的意识已陷入一片可怕的空白。我痛恨对质,虽然事实上我就是这么长大的,并且相比我父母而言,我与人对质的水平是青出于蓝。实际上我的父亲更倡导叫嚷和喊骂,所以可以想像我也很擅长这个。但此刻我却纹丝不动,只是呆若木鸡地盯着墙——我并不是在忏悔,我没有多少罪恶感,也没有因被揭发而羞愧。我知道我喝酒太多了,或者在别人看来太多了。但这就是我的一部分,就像说我的胳膊太长一样。我又能怎样奈何得了呢?我盯着墙,反而越来越愤愤不平。这里是曼哈顿,每个人都喝酒,才不会像格瑞尔这样保守无趣,而且他们过得更快活。
“我只是有时喝的有点多。我在广告这行干,广告人有时就是喝得比较多。天哪,你看看奥美Ogilvy,世界上最大的市场传播机构之一。,他们甚至在他们的自助餐厅里弄了个酒吧,”接着我把矛头直指她,“你的话听上去让人感觉我是个无业游民似的。”无业游民——我想要提醒她,无业游民可挣不到六位数的薪水,他们也没有艾迪奖杯。
她用不为所动的表情看着我,对我的高谈阔论无动于衷。“奥古斯丁,”她说,“你要垮了,而我不想跟你一起垮掉。”说完她转身摔门而去。
现在办公室只剩我自己了。结束了。她走了。也许她是对的。我要比我想的还要坏吗?突然之间我很生气。我感觉我是个孩子,正被逼着停止玩耍去上床睡觉。在我小的时候,我父母常常举行派对。派对一开始,他们就把我送上床睡觉,我讨厌这一点。我憎恨这种错过一切的感觉,这就是为什么最后我选择了定居纽约,在这里我就不会错过任何东西了。但我今天一整天,都被那个臭婊子糟蹋了,我没法再平心静气、专心致志地工作了。我和格瑞尔能成为一个好团队,部分原因在于我们工作效率高,我们不能忍受有事情还悬而未决——因此我们总以一种狂热专注的状态迅速解决问题,我们总是打漂亮战。有时有些灵感会转瞬即逝,数日数周都不见踪影,但是只要做出一个简报,我们一般就能立刻开工,一天能收获四个创意,然后我们就能畅通无阻,一往无前。
但是刚才她的意思是我一直问题缠身,一直自作自受,这使我恨她,我忍无可忍了,于是我又想起了喝酒。
那天晚上,我在家看了我自己创作的广告片。即使多年以后,我的那部“美国快递”的广告片依然很酷,虽然里面的服装有点瑕疵。然而,瑕不掩瑜,这些小缺点否认不了我和格瑞尔出色的设计。“我不可能是那么一无是处的,”我端详着我的德华士酒瓶的酒平线,想到。酒还有三分之一没喝,这意味着我已经喝了三分之二。这没什么可怕的,人们经常晚饭时喝一瓶酒,没有那么不正常;而且我身高六尺二、身体健壮、精力充沛——我已经快二十五岁了。你在二十几岁时,除了参加派对,还能做什么呢?不,这不是我的错!是那个刻板的格瑞尔控制欲太强,是她太咄咄逼人了!
我靠在餐桌边思考着这些是是非非。这个桌子我很少用来吃饭,而是用来做大书桌。我站起来,企图去拿我的德华士酒瓶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