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学者的酒精中毒
心要彻底离开他,只做他的朋友,我不想受那病毒所累。我恨他,我恨他我千辛万苦地摆脱他后,他却在得了绝症后突然说爱我。他是让我如此于心不忍,他又是那么伤透我的心,他这个混蛋!
所以,现在我成了他的普通朋友,我想我已经摆脱他了。但是,很显然,我并没有完全康复,我还是心猿意马。
今天是二十号。在这里日子已经没有了名字,只剩下编号,显示我已经多久没喝酒的编号。我听到传言,说匿名酗酒者会议里现在有人已经数他未喝酒的日子,数到以年计了。所以这意味着,除了包括换工作换朋友在内的生活调整以外,我现在还得建立一个不同标准的日历来生活,比如中国的农历。所以今天,二十号,也许就是十九。这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有个新人进来了。
我那时正坐在交谈区,读着上星期的地区报纸,享受我难得的半小时的自由时光。这时一个新人走进来,坐在护士台那装铁丝网的玻璃窗户后面;我坐在我当初进来登记时的同一张椅子上。他一脸痛苦,脸上扭曲成一层恐惧焦急的硬壳。他应该很英俊,但是现在已经面目模糊了。
他到达时已近八点钟了,所以他在这里的首次露面应该是晚上的宣证会——那首毛绒动物歌和那段“移交仪式”。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看好戏了。
我读完了报纸,然后去卫生间撒尿。出来时,我看见他站在摆着咖啡机和为病人准备的草药茶的咖啡桌旁,紧张地拨弄着一只塑料杯,等着新鲜咖啡出来。
“欢迎来到地狱。”我说,也拿起一只杯子,放了一只酸果蔓茶包进去。
他紧张地看着我,仿佛我背后藏着把枪。
“哦,你好!我叫海丁。”他是个英国人。
“我叫奥古斯丁。”
“请你原谅,我现在情绪不佳。我太累了,而且来这里让我觉得很痛苦,我真不敢相信我来这里了。事实上,我不相信我还活着。”
“我理解这种感受。”
“你从哪来?”他问。
“曼哈顿。”我说。我没说我来自纽约,因为我不想让一个来自伦敦的人认为我住在乡下。
“哦,真的吗?”他眼睛一亮,“我也从那儿来。”然后他又顿了顿,“是的,曾属于那儿,我来这里前公寓没了。所以等我离开这时,我也许得回伦顿和我父母待一阵子。”
咖啡好了,他倒了满满一杯。一个宁可喝劣质咖啡也不喝茶的英国人,我已经开始喜欢上他了。我们参加宣证会前还有二十分钟,所以我问:“你想出去走走吗?呼吸点新鲜空气?”
“好主意。”
我们走出去,来到后院。我们最远只许走到那条小河边上,大概一百尺。但是我们没走那么远,我们在破烂的旧野餐桌旁坐下来。抬头看星星时,我发现自己有点想家了——星星使我想起了那些摩天大楼里的灯光。
“你怎么会丢掉你房子呢?发生什么事了?”
他呷了口咖啡,叹了口气。“老实说,我丢了它是因为我吸可卡因。我把钱都花在吸毒上,已经七个月没交房租了,结果我被赶了出来。来这儿前,我住在我朋友家,条件是马上要戒毒。但是……我戒不掉,所以那个朋友和其他朋友逼我来这里。”
“他们逼你?”我问。
“嗯。他们威胁说要向移民局报告。要知道我在这个国家非法待了七年,他们说如果我不来这儿,我就会被驱逐出境。”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想。要么来这儿,要么被丢掉那份轻松高薪的工作。
“那么,是吸毒,不是酗酒了?”
“不,也酗酒。”他看上去像个犯错的小孩,一个三十出头的犯错的小孩。
“那么一言以蔽之,你是一个刚从纽约公寓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