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听一曲绝响,苏秦悟治世长策
姓苏的,唤作苏虎——”
有人急不可待地插话:“说恁细干啥,不就是轩里苏家的那个二愣子吗?他又咋了?”
“咋了?”瘦男人白他一眼,“你要知道,你来说!”
那人咂咂舌头,不再吱声。
瘦男人压住他的话头,品口茶,扫视众人一眼:“你们谁还知道?”
“知道啥哩?”门外走来一人,劈头问道。
众人回身一看,是附近一个阔少,赶忙起身揖礼。精瘦男人也起身哈腰,媚笑道:“是啥风把陆少爷吹到这处贫寒地方来了!”
陆少爷呵呵一笑,摆手道:“免礼了,免礼了!坐坐坐!”撩起锦袍,拣了显要位置坐下,望向瘦男人,“你方才说啥来着?”
众人皆坐下来,瘦男人揖道:“回少爷的话,小人在说,轩里村苏家那个二小子,读书读疯了!”
“哦?”陆少爷大感兴趣,趋身问道,“是咋个疯的?”
“这……”瘦男人欲言又止。
陆少爷从袖中掏出一把铜钱,“啪”的一声摆在几案上,对小二道:“小二,上茶,今儿本少爷请客,人人有份,这是茶钱!”
小二收过铜钱,为他沏上一壶茶。众人再次揖礼,陆少爷回过礼,再将目光转向瘦男人:“说下去,那小子咋个疯了?”
瘦男人这才呷一口,不无夸张地打手势道:“嗬,要问咋个疯的,少爷听我细细道来。苏家二小子,名唤苏秦,打小就是个怪人,整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六年前,他阿大好不容易为他娶房媳妇,这小子呢,刚拜完堂,还没入洞房,人却寻不到了。此人一走就是数年,去年总算回到家里,苏老汉以为他回心转意,满心欢喜,分家析产,谁想他拿到地契,一转手就将自己名下的十五亩田产卖了。听说是卖给里正刘家,得金三十。各位听听,那地是周天子赏赐苏家祖上的,全是上好田产,那小子却只卖出三十金,只有二愣子才干得出来。这小子用三十金置买高车大马、裘衣锦裳,风光无限地前往秦国,结果呢,前后不过三个来月,高车大马不见了,裘衣锦裳不见了,那小子穿着老秦人的黑棉袄,背了个破行李卷儿打道回门,把个苏老汉气得当场中风,这不,成个瘫子了。”连连摇头,长叹一声,“唉,人哪!”
陆少爷怔了下:“听这半晌,那小子没疯呀!”
“没疯?”瘦男人瞪眼说道,“有好房子不住,娶来新媳妇不睡,整日里跟一条黑狗住在露着天的草棚里,脸也不洗,衣也不换,一个月来从不出门,要么傻坐,要么自说自话,一眼看上去,头发乱蓬蓬,胡子黑茬茬,三分像是人,七分像是鬼。这且不说,我刚听说,他还拿铁锥子扎大腿,扎得两腿血淋淋的,少爷你说,他这不叫疯叫啥?”
陆少爷急问:“他为啥拿锥子扎大腿?”
瘦男人顺口应道:“听说是他在捧读竹简,读得困了,就拿锥子扎。”
“嗯,”陆少爷连连点头,“这故事好。待会儿回到家里,讲给老头子听去。老头子一天到晚逼我读书,我要叫他看看,读书读成这个样子,究竟有个啥好?”略顿一下,陡然想起什么,拿眼扫一圈,“听说这几日茶坊里来个琴手,他要弹琴,连牛羊都流眼泪,可有此事?”
瘦男人点头。
“人呢?”陆少爷四处张望。
瘦男人朝门口处努努嘴,众人也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那儿。陆少爷抬眼一看,果见那里蜷缩一个衣裳褴褛的老人。老人的眼皮眨动几下,挣扎着站起身子。
见是一个老乞丐,陆少爷眉头微皱,自语道:“我道是个体体面面的琴师呢,咋能是个讨饭的?”转头望向瘦男人,似是不相信,“那个琴师可是此人?”
瘦男人再次点头。
陆少爷眉头再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