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时,一艘货船从法国开来,正在西贡河上闪亮的灯光下卸货,三轮车的铃声像电话那样响着。我当时对风儿说了一些年轻、冒失的傻话,随后垂头丧气地回到卡蒂纳街住处,倒头就睡,做梦也没有想到四个月后她竟然会躺在我的身旁,呼吸有点儿急促,一面仿佛惊讶似的吃吃笑着,因为事情完全不像她料想的那样。
quot;福勒先生。quot;我一直在看着他们跳舞,没有看见凤儿的姐姐从另一张桌子旁跟我打招呼。这时候,她走过来了。我勉强请她坐下。自从那天晚上她在大世界生了病,我送凤儿回家去以来,我们就一直不很友好。
quot;我有整整一年没看见你啦,quot;她说。
quot;我常常出差到河内去。quot;
quot;你这位朋友是谁?quot;她问。
quot;这人叫派尔。quot;
quot;他是干什么的?quot;
quot;他是美国经济代表团的成员。你知道经济代表团是个什么组织——把电动缝纫机分发给挨饿的缝衣女工。quot;
quot;有捱饿的缝衣女工吗?quot;
quot;我不知道。quot;
quot;不过她们不用缝纫机。她们住的地方,不会有电的。quot;她是个很死板的女人。
quot;那你得去问派尔,quot;我说。
quot;他结婚了吗?quot;
我望着舞池。quot;我得说这是他跟女人最接近的一次。quot;
quot;他舞跳得很糟糕,quot;她说。
quot;是的。quot;
quot;不过他看上去倒是个老成可靠的人。quot;
quot;是的。quot;
quot;我可以跟你们坐上一会儿吗?我那些朋友全都很呆板。quot;
音乐停了。派尔僵硬地向风儿一鞠躬,然后陪她回到桌旁来,拉出椅子让她坐下。我看得出,他的拘谨有礼很叫她欢喜。我想到,跟我待在一块儿,她失去了多少乐趣啊。
quot;这是凤儿的姐姐,quot;我对派尔说。quot;徐小姐。quot;
quot;很高兴见到你,quot;他说,脸顿时红了起来。
quot;你是从纽约来的吗?quot;她问。
quot;不。从波士顿。quot;
quot;那也在美国吧?quot;
quot;哦,是的。是的。quot;
quot;你父亲是商人吗?quot;
quot;说真的,不是。他是位教授。quot;
quot;一个教书的?quot;她带着一丝失望的口气问。
quot;哦,他可以说是一位权威,你知道。人家都向他请教。quot;
quot;请他看病吗?他是位大夫吗?quot;
quot;不是大夫。他是工程学博士。他对于水下侵蚀学十分精通。你知道那是什么学问吗?quot;
quot;不知道。quot;
派尔想稍许幽默一下,于是这么说道:quot;哦,我还是让爹爹来告诉你吧。quot;
quot;他在这儿吗?quot;
quot;不在。quot;
quot;那么他这就要来吗?quot;
quot;不。这不过是说着玩的,quot;派尔抱歉地说。
quot;你还有一个妹妹吗?quot;我问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