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转回来。

    quot;快走开，quot;我也低声回答。

    这时候，他找到了我，平躺在我身旁。quot;你为什么不过来？你受伤了吗？quot;

    quot;我的腿。我想是断啦。quot;

    quot;挨了子弹吗？quot;

    quot;不，不是。是一段木头。是石头。是岗楼上落下来的一件东西。并没有流血。quot;

    quot;你得尽力撑着往前走。quot;

    quot;你走吧，派尔。我不想撑下去，大痛啦。quot;

    quot;是哪条腿？quot;

    quot;左腿。quot;

    他爬到我身边来，把我的一只胳膊放在他的肩上。我想哭泣，像岗楼上的那个小伙子那样，接下去我又生起气来，可是悄声说话时是很难表达出怒气的。quot;妈的，派尔，别管我。我要留在这儿。quot;

    quot;你不能。quot;

    他把我半边身子拉过去伏到他的肩上，那阵痛苦简直使人受不了。quot;别充什么大英雄啦。我不要走。quot;

    quot;你得配合，quot;他说，quot;要不咱们俩都给逮住啦。quot;

    quot;你……quot;

    quot;别出声，要不他们会听见的。quot;我苦恼得哭了——你不能用一个比quot;苦恼quot;这个词更强的表达方式。我靠在他的身上，让我的左腿半悬着——我们像一对行动笨拙的竞赛人在参加一场三条腿竞走那样。如果不是在我们刚起步时，一支轻机枪在公路那头向着下一座岗楼急速短促地一连放了几排，那么我们就不会有机会逃脱了。也许，有一支巡逻队正冲上前来，也许他们正在完成摧毁三座岗楼的任务。那一阵枪声掩盖了我们缓慢、狼狈逃跑的声音。

    我不大清楚这段时间里我是否清醒着：我想，在最后那二十码路上，派尔管保几乎是完全背着我走的。他说：quot;当心。咱们要下水稻田啦。quot;干燥的谷子在我们四周沙沙作响，脚底下的烂泥也吱吱咯咯响着，直往上翻。水淹到我们腰部的时候，派尔停住了。他在喘气，气一哽住时，他就发出像牛蛙那样的声音来。

    quot;连累你，很抱歉，quot;我说。

    quot;我不能丢下你不管，quot;派尔说。

    第一个感觉是轻松：田里的水和烂泥柔和而又牢固地托住了我的腿，就像一条绷带，但是不一会儿那阵寒冷又使我们得得打战。我不知道是否午夜已经过了：要是越盟人员没有发现我们，我们就得在这儿待上六小时。

    quot;你能不能把身体稍微移动一下，quot;派尔说，quot;就一会儿？quot;一听到他这话，我的毫无理智的怒火又冒上来了——我说不出别的借口，只是因为疼痛。我并没有请求谁来救我，也没有要谁把死亡这么痛苦地延长下去。我怀念着我在那干硬土地上的卧处。这时候，我像一只白鹤那样，一条腿站着，不把全身重量压在派尔身上，好使他松上一口气。我刚一动，稻秆就搔得我痒痒的，又刺痛了我的皮肤，还噼噼啪啪响个不停。

    quot;你在那边救了我的命，quot;我说，派尔连忙清了清嗓子，准备客套地回答一句，而我接着说，quot;让我好死在这儿。我倒情愿死在干燥的土地上。quot;

    quot;最好别说话，quot;派尔像对一个残疾人那样说。

    quot;到底谁叫你来救我的命的？我到东方来就是为了来寻死。这就是你们该死的不讲理的地方……quot;我的身体在泥淖里摇晃着。派尔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