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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返回西贡没有人迎接我，这是很不自在的。在飞机场，我真希望可以叫出租汽车不开到卡蒂纳街，而开到其他什么地方去。我心里暗自想道：quot;痛苦是不是比我离开时减轻了点儿呢？quot;接下去就竭力想使自己相信，的确是减轻了。到了楼梯口，我看见房门开着，心里起了超出情理的希望，呼吸变得有点儿急促。我慢吞吞地朝房门口走去。在走到门口前，希望一直还存在。我听见椅子吱嘎一声。等我来到了门口，我又看见了一双鞋，不过不是女人的鞋。我快步走进去。派尔从凤儿以前常坐的那把椅子上站起身来，显得有点儿尴尬。

    他说，quot;哟，托马斯。quot;

    quot;哦，派尔。你怎么进来的？quot;

    quot;我碰见了多明格斯。他给你送信件来。我请他让我进来坐会儿。quot;

    quot;是凤儿忘了什么东西吗？quot;

    quot;哦，不是，乔告诉我你上公使馆去过。我想在这儿谈谈比较轻松点儿。quot;

    quot;谈什么？quot;

    他做了一个不知所措的手势，就像一个小孩儿在学校里担任一个职务，给请出来讲话，但是又想不出成年人常用的那些字眼似的。quot;你一直都在外边？quot;

    quot;是呀。你呢？quot;

    quot;哦，我也一直在四处跑。quot;

    quot;还在玩塑料吗？quot;

    他不快地咧开嘴笑了笑，说道，quot;你的信件全都在这儿。quot;

    我一眼就可以看出那堆信里没有什么会使我感觉兴趣的：其中有一封是伦敦报馆寄来的，有几封看上去像是账单，还有一封是我存款的银行寄来的。我问道，quot;凤儿好吗？quot;

    他的脸一下就自动露出了喜色，像一件听到某种声音就会作出反应的电动玩具那样。quot;哦，她很好，quot;他说，接下去马上又把嘴紧紧闭上，仿佛话说得太多了。

    quot;坐下，派尔，quot;我说。quot;请你原谅，我先看看这封信。这是我报馆寄来的。quot;

    我拆开信。意想不到的事竟然多么不凑巧地发生了。总编辑写信来说，他已经考虑过了我最近的那封信，鉴于德拉特尔将军死后，法军又撤出了和平府，印度支那局势相当混乱，他同意了我的建议，已经临时指派了一个外事新闻编辑，希望我在印度支那至少再待上一年。quot;我们把那个职位还是保留着等你回来，quot;他完全不理解我的心情，这样安慰我。他认为我很在意这个职位，也很关心这份报纸。

    我在派尔对面坐下，把这封来得太晚的信重读了一遍。有一会儿，我感到很得意，就像一觉醒来还没有想起往事那样。

    quot;是坏消息吗？quot;派尔问。

    quot;不是。quot;我对自己说，这好歹也没有什么差别了：延期一年回国可抵不住人家的婚后夫妻财产处理协议。

    quot;你们结婚了吗？quot;我问。

    quot;还没有。quot;他脸红起来——他非常容易脸红。quot;事实上，我希望获得一次特别休假。那样我们就可以回家乡去结婚——体体面面地。quot;

    quot;在家乡结婚才更体面吗？quot;

    quot;唉，我想——很难跟你讲这些事情，你说话太尖酸刻薄啦，托马斯，不过在家乡结婚才显得庄重。我父亲和母亲全都到场——她多少可以算是进了我们家的门。

    鉴于有过去的事情，这一点很重要。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