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帅克当了卢卡施中尉的马弁
着牵狗的绳索和一条漂亮的猎鞭。
帅克对她说:“小姐,对不起,去吉斯可夫怎样走哇?”
她停下脚来望望,看他是不是真心问路。帅克脸上那副愉快样子使她相信这位可敬的士兵的确是想到吉斯可夫去。她神情上露出几分可怜,表示很乐意给他讲解一下去吉斯可夫的路。
“我是刚调到布拉格的,”帅克说。“是从乡下来的。你也不是布拉格人吧?”
“我是沃得南尼人。”
“说起来咱们差不多是同乡,”帅克回答说。“我是普洛提汉人。”
这是帅克当年在波希米亚南部演习行军的时候得来的关于那个区域地形熟稔的知识,使得这女仆心上对他油然产生了乡亲之感。
“那么,你当然认得普洛提汶市集广场那个卖肉的裴查尔了吧!”
“那还用说!他是我的哥哥。四邻哪个人不喜欢他!”帅克说。“他人不坏,肯帮人忙。他卖的肉新鲜,份量也可靠。”
“那么你是饶立施家里的人啦?”女仆问道,她开始欢喜起这个素不相识的士兵了。
“那当然喽。”
“饶立施家哪个是你的爸爸:是住在克尔赤的,还是拉吉斯的那个?”
“拉吉斯的那个。”
“他还到处兜卖啤酒吗?”
“对呀!”
“可是他今年总有六十好几了吧?”
“到春天他整整交六十八啦。”帅克泰然自若地回答着。“现在他有一条狗替他拉着车子,它就像那条正在追着麻雀的狗,是条很标致的狗呢,一只美丽的小动物。”
“那是我们的狗。”他这位新交上的女朋友向他解释说。“我在上校家里帮工。”
“啊,原来那是你的狗呀,对吗?”帅克打断了她的话。“我伺候的中尉就讨厌狗,真可惜,因为我很爱狗。”
他沉默了一阵,但是忽然说道:“自然,不是每条狗都给什么吃什么。”
“我们福克斯可讲究极了。有一阵子它一点肉也不肯吃,现在肯吃了。”
“它顶爱吃什么呢?”
“肝儿,煮了的。”
“小牛肝,还是猪肝?”
“那它倒不在乎,”帅克的女乡亲微微笑了一下说。
他们一道溜达了一会,然后那条波摩拉尼亚种狗也跟了上来。看来它挺喜欢帅克,隔着鼻笼套一个劲儿地扯他的裤管,不断地往他身上蹦。但是忽然它好像猜出帅克的来意了,它不再蹦跳,带着一种辛酸和忧虑的神情放慢了步子,并且斜了眼睛瞟着帅克,好像是说:“原来你对我怀的就是那个鬼胎呀,对不对?”
这时候,女仆正在告诉帅克她每天黄昏六点钟光景带着狗到这一带来,说布拉格的男人她一个也信不过,并且提到她有一回在报纸上征过一次婚,一个锁匠应征,打算跟她结婚;但是那个人千方百计地骗走了她八百克郎,然后就无影无踪了。到底还是乡下人来得诚实可靠。这一点她有把握。她要是嫁人的话,就一定得嫁个乡下人。可是那必须得等打完了仗。她认为在战争中间不应该结婚,因为那样女的必然要守寡。
帅克向她保证六点钟他多半会来的,然后就告辞了。他对布拉涅克说,那条狗什么肝都吃。
“那么我就喂它公牛肝吧,”布拉涅克这么决定了。“我用公牛肝捉过一条圣伯纳狗。
那家伙脸嫩得很。放心吧,明天我一定把那条狗给你送来。“
布拉涅克很守信用。下午帅克刚拾掇完屋子,就听到门口有狗吠的声音。打开门,布拉涅克进来了,拖着一条性子很拗的波摩拉尼亚种狗,通身的毛竖得比平常更直。它龇着牙齿,嗥嗥咬着,直像在表示它一心想撕裂、吞噬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