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知道您给不给银子,都不会告发的。此事不要再说,相年,我知道就行了。”
刘相年拱手谢过,又听陈廷敬把来杭州的见闻一一说了。两人谈天说地一会儿,陈廷敬忽又问道:“相年,我沿路所见,大抵上都没有向百姓摊派,可下面又都在大张旗鼓搞接驾工程,银子哪里来?”
刘相年说:“现在不摊派,不等于说今后不摊派。只等圣驾离去,还是要摊派下去的。到时候用多少摊多少,就算做得仁慈了,怕只怕各地还要借口皇上南巡消耗,多多的摊派下去!”
陈廷敬道:“哦,我料想也是如此。可皇上明明说了一切从简,下面怎么就不听呢?”
刘相年说:“大家虽说知道皇上下有严旨,不准铺张接驾,可谁也不敢潦草从事。何况,皇上身边还有人密令下面务必好好接驾呢。”
陈廷敬问道:“相年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好接驾,这话并没有错呀?”
刘相年说:“卑府在总督衙门里也有朋友,听他们说,阿山一面收到皇上密旨,严责阿山建行宫,铺张浪费;一面又收到太子密信,令他好好接驾,不得疏忽。阿山领会太子的意思,就是要大搞排场。”
陈廷敬听了这话,忙说:“事涉太子,非同小可。相年,话就到此为止,事关重大,不可再说了。”
刘相年点头无语,忧心忡忡。陈廷敬说:“你反对建行宫,这正是皇上的意思,你不必为此担心。好好接驾,并不一定要建行宫。”
刘相年长舒一口气,似乎放下心来。他又想起圣谕讲堂一事,便道:“杭州知府衙门没有圣谕讲堂,我原想这里府县同城,没有必要建两个讲堂。可阿山前些日子拿这个说事,虽说没有在密奏上提及,但他万一面奏皇上,卑府真不知凶吉如何。”
陈廷敬道:“圣谕讲堂之事,我真不好替您做主。按说各府各县都要建,你如今没有建,没人提起倒罢了,有人提起只怕又是个事!可您要赶在皇上来时建起来,又太迟了。我只能说,万一皇上知道了,尽量替您说话吧。”
刘相年犹豫着该不该把诚亲王到杭州的事说了,因那诚亲王说是微服私访,特意嘱他不许在外头说起。陈廷敬见他似乎还有话说,就叫大顺暂避。刘相年心想这事同陈廷敬说了也不会有麻烦,这才低声说道:“陈中堂,诚亲王到杭州了,今儿召我见了面。王爷说是密访,住在寿宁馆,不让我在外头说。”
陈廷敬又暗自吃惊,脸色大变,心想皇上着他沿路密访,为何又另外着了诚亲王出来?陈廷敬知道皇上行事甚密,便嘱咐道:“既然诚亲王叫您不要在外头说,您就不该说的。这事我只当不知道,您不可再同外人说起。”
刘相年悔不该提起这事,心里竟有些羞愧。时候已经不早,他谢过陈廷敬,起身告辞。刘相年刚走到门口,陈廷敬又问道:“诚亲王同您说了什么?”
刘相年停下脚步,回头道:“诚亲王也没说什么,只道你刘相年官声很好,我来杭州看了几日,也是眼见为实了。他说有回皇上坐在金銮殿上,说到好几位清官,就说到你刘相年。”
陈廷敬心念一动,忙问道:“金銮殿?他是说哪个宫,还是哪个殿?”
刘相年道:“王爷只说金銮殿。”
陈廷敬又问道:“王爷带着多少人?”
刘相年回道:“总有二三十个吧,有架鹰的,有牵狗的,那狗很是凶猛。”
陈廷敬想了想,又问:“按规矩您应送上仪礼孝敬王爷,您送了吗?”
刘相年道:“我也知道是要送的,可如今又是疏河道,又是建行宫,还得修路架桥,拿得出的银子不足万两,哪好出手?”
陈廷敬道:“相年,奉送仪礼虽是陋规,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王爷不再找您也就罢了,再差人找您,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