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甚是敬重。陈廷敬又谢过恩,低头再去看密奏,却见这是道参人的折子。他看完密奏说:“皇上,下边上折子参人,尤其是上密奏,应有根有据。风闻言事,恐生冤狱!”
皇上和颜悦色,道:“老相国,你是不记事了吧?你大概忘了,风闻言事,正是朕当年提倡的。不许臣工们风闻言事,就堵住了他们的嘴,朕就成了瞎子、聋子!”
陈廷敬又道:“可是臣怕有人借口风闻言事,罗织罪名,打击异己。”
皇上摇头道:“朕自有决断,不会偏听偏信的。”
陈廷敬看完手中密奏,皇上又递上一个,道:“这个也请老相国先看。”
陈廷敬知道看密奏不是件好事,可皇上下了谕示他也不敢不看。他打开这道密奏一看,却见是刘相年上的。原来刘相年回京没多久,又被皇上特简为江苏按察使。皇上到底看重刘相年的忠心,只是叫他改改脾气。
陈廷敬见刘相年在密奏上写道:“臣察访两淮浮费甚多,其名目开列于后。一、院费,盐差衙门旧例有寿礼、灯节、代笔、后司、家人等各项浮费,共八万六千一百两。二、省费,为江苏督抚司道各衙门规礼,共三万四千五百两。三、司费,为运道衙门陋规,共二万四千六百两。四、杂费,为两淮杂用交际,除别敬、过往士夫两款外,尚有六万二千五百两。以上四款,皆派到众商头上,每每朝廷正项钱粮没有完成,上述浮费先入私囊。臣以为应革除浮费,整肃吏治。”
陈廷敬看完密奏,道:“皇上,刘相年这个按察使实在是用对人了。”说罢就把密奏奉给皇上。
岂料皇上看了,摇头叹道:“刘相年这般行事,长久不得。”
陈廷敬道:“相年确实太耿直了,但他所奏之事如不警醒,贪墨之风煞不住啊。”
皇上不再说话,提起朱笔批道:“知道了。所列四款浮费,第二款去不得,银钱不多,何苦为此得罪督抚,反而积害!治理地方以安静为要,不必遇事就大动手脚。嘱你改改脾气,定要切记。小心,小心,小心,小心!”
密奏是仍要回到刘相年手里去的,皇上连批了四个小心,陈廷敬看得心惊肉跳。他暗自交待自己,往后还是尽量少看密奏。
陈廷敬家里好长日子都听不到琴声。他总是伏案到深夜,不是写折子,就是校点书稿。皇上这会儿又把《康熙字典》总裁的差事放在他肩上。原本是张玉书任总裁的,陈廷敬充副总裁。可张玉书不久前仙逝,总裁的差事就全到他身上了。
月媛每夜都要劝过好几次,他才肯上床歇息,却总说恨不能一日当着两日用。有日夜里,月媛实在忍不住了,说了直话:“廷敬,您事情做得越多越危险。”
陈廷敬道:“月媛,你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月媛说:“您会费力不讨好的。”
月媛同珍儿每日都在家说着老爷,珍儿明白月媛的心思,就道:“姐姐,您心里是怎么想的,说出来得了,看您把老爷急的!”
月媛便道:“您累得要死,自己以为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别人看着却是贪权恋位,一手遮天。”
陈廷敬大怒,骂道:“月媛,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说罢拂袖而起,跑到天井里生气去了。
月媛并不理他,珍儿追了出去,劝道:“老爷,外头凉,您进屋去吧。”
陈廷敬道:“皇上把这么多事放在我肩上,我怎敢偷懒?”
珍儿道:“姐姐也是为您好!她见过这么多事情,也许旁观者清啊。”
陈廷敬说:“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
珍儿笑道:“珍儿也是妇道人家!我们都不懂,谁管您呀!”
陈廷敬说:“你也来气我!”
珍儿拉了陈廷敬说:“好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