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曹反目
不知,公孙瓒早在易水沿岸筑起连营堡垒。方圆六里,城墙有六七丈高,上设强弓硬弩滚木雷石,城墙之外深挖土堑数十重,还有鹿角丫杈阻挡冲要,士卒凭高据险。城内箭楼数以百计,公孙瓒及其妻妾所居主楼更有十余丈高,磐石为料铸铁为门,内积军粮三百万斛,足可坚守数载!因为这易京堡垒,袁绍急得一筹莫展……”
曹操初听之时甚觉骇然,可细细想来又不禁摇头:“易水……哼!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回还……这样的布置袁绍虽攻不进去,可他自己也冲不出来了。再坚固的城堡也怕久困,困久了人心就会有变,我恐他坚持不了一年。”曹操昔日视公孙瓒为对手,如今却又视之为盟友,他多坚持一日,曹操就能多准备一天。
路昭又道:“张燕也不容小觑,虽无大城依托,尚有贼从数十万,也是袁绍的威胁。”
曹操越发不以为然:“我跟黄巾军打了半辈子交道,他们的本事我最清楚。劫掠财物骚扰城防,打硬仗可不行。张燕说是有数十万众,其实大部分都是家眷,打起仗来往后退的多往前冲的少,大人哭孩子闹,军营里面能晾尿布,这帮人岂是袁绍对手?”
其实黑山军并不是不想缴械投降,只是袁绍不给他们活路。袁绍与曹操截然不同,他的统治建立在河北豪强的基础之上,纵容土地兼并和佃农政策,因此对付农民起义军毫不留情。自他立足河北,就先后消灭了刘石、黄龙、左校、郭大贤、李大目、于毒等黄巾及黑山别部,动辄斩首数万级,皆屠其屯壁。这种强硬的态度固然保障了土豪的利益,使之财力粮食充盈,但也失去了与张燕妥协的可能。这与曹操抑制豪强、收编义军、建立屯田的政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群雄逐鹿以来,曹操阵营有豪强之叛而无百姓造反,袁绍阵营屡有百姓造反而无士族反叛,其根本原因也在于此。
该打听的都打听清楚了,曹操低下头一阵茫然——看来公孙瓒的死期不远了,张燕也绝对阻挡不住袁绍的兵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决战是在所难免了。本初啊本初,陈留举兵之日我何曾想到,相交二十多年的朋友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算了吧,你有你称王称霸的梦想,我也有我中兴大汉的志向,天无二日水火难容,咱们之间的情义就此一刀两断吧……
见曹操二目低沉不说话,路冯二将也不好主动说什么,起身告辞又觉唐突,便一言不发坐在那里等着。就这样沉默了好久,王必突然出现在堂口:“启禀主公,有河北使者到。”
“有请。”曹操头也不抬答应了一句。
路冯二将闻听有袁绍派来的使者,八成有关他们叛逃之事,虽然心中关切,也不得不起身:“我等在此多有不便,暂且告退,再听候明公召唤。”
“不必啦!”曹操腾地站了起来,“我与袁绍嫌隙已成,大河南北早晚一战,无需再这么遮遮掩掩自欺欺人了!你们就光明正大地坐在这里,我倒要看看袁绍能奈我何!”
二将心里乐开了花,回归座位,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这时就见王必领着一个黑衣使者缓步来到堂口。王必抬手说了句:“请进。”那人客气地拱了拱手,低头趋步上堂,不待走到曹操近前就连忙作揖施礼,态度恭谨至极:“在下冀州从……”话说间眼睛一瞥,看到路冯二将,身子不禁一颤,说着一半的话都忘了。
冯楷腰板挺得直直的,冷笑道:“哦……原来是阴先生啊,你此来可是向曹公索要我二人头颅的?”
那使者唯恐路氏兄弟对自己不利,脚底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好半天才安定自己的心绪,重新向曹操施礼道:“在下冀州从事阴夔参见曹公,并替袁大将军问您的好。”那声音颤颤巍巍的。
“好。”曹操冷冰冰地,“大将军差你前来有何赐教?”
“有书信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