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曹反目
”阴夔从曹操阴森森的口气中领悟出一丝不祥,便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慌慌张张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交与王必,可由于手抖得太厉害,竹简竟掉在了地上。王必俯身拾起,毕恭毕敬递到曹操手中——三公府邸规矩甚多,外人是不准亲自将东西交到曹操近前的。虽然入府前已经解去了佩剑,但来者若是暗怀利刃或武艺高强之人,便可能在递交东西时突然行刺,那也是不可不防的。
袁绍乃四世三公自视甚高,又挂着大将军的名分,即便对曹操有什么要求也不会派人送信,一定是修表交付省中,继而再转到司空府,务保名正言顺。即便实在有什么不能明言的事,也是派手下心腹致书曹操掾属,双方隔着窗纱说话,从来没这么直截了当过。曹操料想这封信必定与路冯二将有关,哪知打开一看,上面并未提及叛投之事,而是叫他迁都鄄城!
鄄城在兖州济阴郡,朝廷任命的郡首恰恰是袁氏族人袁寂,虽然还属于曹操的地盘,但北临冀州、东近青州,一举一动都在袁绍的监控之下。只要袁绍愿意,他随时可以挥师过河抵达鄄城,曹操根本防御不住。袁绍要求迁都鄄城,言下之意很明确:曹孟德,我给你两条路,要么投降,要么交战。你要是知趣的话我给你留面子,你还当你的三公,把都城迁到鄄城,朝廷和军队由我接管。你要不肯迁,咱们就兵戎相见,我的地盘比你大、兵马比你多,到时候一举灭了你!
曹操看罢不禁苦笑:本初啊本初,时至今日咱们俩依旧是心有灵犀,我摆出如此阵势,你送来这样一封信,连决裂的时机挑得都这么一致,惜乎开弓没有回头箭……想至此他把竹简往书案上一摊,望着阴夔道:“这就是你家大将军的不对了。如此重大的事不上疏朝廷决议,竟私下写信给我,岂不有失人臣之礼?你可知信上都写了些什么吗?”
阴夔也不明就里,只记得袁绍交给他这封信时面沉似水,叮嘱他务必亲自交与曹操,他这一路上心头忐忑,却不敢随便偷看。这会儿见曹操如此发问,汗水涔涔而出,结结巴巴道:“在下不知。”
“很好,”曹操嘿嘿冷笑道,“大将军说许县卑下、洛阳残破,要曹某迁都鄄城。”
阴夔闻听此言,只吓得三魂渺渺七魄茫茫。饶是他脑子快,赶紧施礼道:“差矣!在下这就回去见大将军,请他重新修表上奏。”说罢转身就要溜。
“站住!”曹操一声断喝。
阴夔吓得腿一软,回过头战战兢兢道:“曹公您……您还、还有何吩咐?”
“修表就不必了,我也无需写什么回信。就劳你回去转告大将军,许都朝廷安稳、宗庙确立、城池坚固、兵精粮足,迁都之议万难从命!若是别有用心之人窥觊神位……”曹操“锵啷”一声抽出青釭宝剑,“我曹某人就凭掌中利器与他兵戎相见!”说罢,高举利剑奋力一劈,霎时间咔嚓声响、木屑纷飞,袁绍的书信连同书案一并被斩为两段!
阴夔惊得抱头鼠窜,竟一脑袋撞在柱子上。冯楷凑上前一把抓住他脖领,喝问道:“曹公教你的话你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阴夔一身冷汗连连点头。
曹操将宝剑还鞘,手捻胡须道:“放开他……他是大将军差来的使者,不可失了礼数。”君子绝交不出恶声,即便以示决绝,曹操也不会为难一个使者,“阴先生,也请你代我向大将军问好。”
“诺。在下一定把话带到。”阴夔点头哈腰,哆哆嗦嗦走下了大堂,刚踩到院中便似逃命的兔子一般跑了。
曹操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摇头:“本初何故用此怯懦之人啊……”
路昭解释道:“这阴夔乃南阳阴氏望族之后,因此得袁绍录用。”所谓南阳阴氏,乃光烈皇后阴丽华一族。光武帝刘秀未得志之时,曾有志曰“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