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她在一阵美妙的声音中醒来:宣礼塔上传来宣礼员向信徒们发出的哀婉呼喊。
她走到水边,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洗了个澡。在岸上她捡了几根掉落的玉米棒。虽然既没有办法把它们煮熟,也没有时间把它们在水里泡软,她还是把玉米棒塞进了口袋里。这样,在饥饿难耐时她就可以用它们来充饥。
一片柔和的光洒在飘着麝香味的河岸上。她沿着一条小径走回到桥上。刚刚睡醒的街道上挤满了去做祷告的人。男人们穿着白色长袍,戴着绣花的祈祷帽。
远处的屋顶上传来一只公鸡粗嘎的打鸣声。她走进老城,早晨的阳光洒在城墙上,使墙面有了一种温暖的质感。这些城墙矗立在这里上千年了,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依然坚固。墙面上到处是修补的痕迹,墙体用支架支撑着。墙头上有羊在吃草,还有流浪汉们蹲在一顶顶破破烂烂的帐篷里。这一切让扎里亚的城墙看起来更像是一堆土丘而不是一座堡垒。但它是战火频仍、商业繁荣的历史的见证。阿米娜——扎里亚的皇后,这些城墙过去的主人,曾经控制远至尼日尔河的一个庞大王国。阿米娜皇后的军队每到一处,她都要建造一座被城墙包围的城市以及要塞和防御工事。
“是因为我们他们才建这些城墙的。”
女孩想起她的一个婶婶说的话。女孩以前曾经来过这里,就是这座城,就是这些城墙。这是她的家人曾经到过的最南边的地方。那时他们还在经商,她也只是个孩子。当时一定是随旅行商队一起出行吧。从北方布拉土拉的火烈鸟至南方包围着扎里亚老城的这些残破的土城墙,他们一路走了过来。只是从那以后他们旅行的范围就逐渐缩小了。
她看着这些城墙,伸出手,把掌心贴在墙上,没想到它摸上去那么凉。墙的表面摸起来是一层细碎的粉末,粉末下面却是很坚固的墙体。她隐约记得骑在左右摇晃的骆驼背上进了老城。不,一定是骑在马背上。作为家族中的长孙女,祖母们都很宠爱她,把她看成自己的亲孙女。她记得挂在马背上的金属器皿和饭锅发出的清脆的碰撞声,还有一卷卷布匹以及婶婶们欢快的笑声,还记得进入城门后她们说的话,“他们建这些城墙是想把我们挡在外面,我们却进来了,我们进来了!”
有一段时间她的家族控制了从豪萨至富拉尼,包括整个索科托王国的食盐生意,控制了远至延巴克图的萨赫勒的贸易,“索科托的苏丹人总是提防我们的马蹄印。”
在那片以骆驼为交通工具的土地上,他们是一个骑在马背上的民族,是萨赫勒的雄狮。我们是入侵者,是生意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女孩穿过老城时,这句话在她耳边回响。但是她和别人一样清楚,北方热带草原的雄狮早已消失,只有在民歌和远方的自然保护区里才能寻到一丝踪影。她的族人们离过去越来越远,直到过去自身也变成了一个传说,一声模糊不清的低语,就像隔着城墙传来的声音。
我们现在用牲口计算我们的财富,但是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是用金子计算我们的财富。
孩子们在一块空地上追逐足球,宽大的袍子跟着飘了起来。祖母们拍打着垫子上的尘土。母亲和女儿在后院里拧着要晾晒的衣物。宣礼员洪亮的声音仍在持续着。
女孩跟随着身穿白袍子的人流走进一座宽大的庭院,这是埃米尔宫殿所在地。宫殿大门庄严而宏伟,上面贴着瓷砖——这一点她还记得,瓷砖上纵横交织的复杂图案对她来说熟悉得就像一场梦。庭院里地势较低处还覆盖着阴影,不过太阳的光线已经捕捉到了较高处的马赛克,使瓷砖看起来既像闪闪发光的刺绣,又像镶嵌在剑鞘上的珠宝。
埃米尔的警卫表情庄重,身穿红袍,头戴头巾,站在大门前监视着众人。女孩被后面匆匆而过的年轻人推搡着。她扶稳头上的水罐,强迫自己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