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徽商的倒掉
到曹振镛处,曹振镛以“焉有饿死之宰相家”,把亲属的声音挡了回去。
之后,清政府为了追缴盐商历年所欠下的旧额盐课,采用抄家没产的办法,使得许多大盐商遭到空前的沉重打击而破产,或者顿变贫户。过去的高堂曲榭,第宅庄云,“改票后小及十年,高台倾,曲池平,子孙流落有不忍言者。旧日繁华,剩有寒菜一畦,垂杨几树而已”。
扬州因盐商而出名而繁华,也因盐商衰落而成过眼云烟。王振忠在《徽州社会文化史探微:新发现的16~20世纪民间档案文书研究》中借用臼井佐知子的话说:“乾隆末年以后,有关徽商的记载减少了……这个变化主要是当时有相当多的徽州人向以江、浙为中心的各客商地移居,并在那里定居下来。”
1850年以前,盐商是徽商的中坚。以盐业来说,徽商主要集中于两淮盐场,尤以扬州为中心。1832年票盐法实施前后,徽州盐商一败涂地。
盐、茶、木、典是徽商所涉及的大宗行业。道光(1821~1850)以后,茶商支撑着徽商的贸易残局。徽商主要收购安徽、江西两地名茶,内销以川、赣、皖、苏等地为重,但外销茶占据80%~90%的比重。茶由江西运至广州,更多是水运到杭州,再转运到上海,售给茶栈和洋行。1891年12月28日出生在上海的徽州人胡适,祖上就是经营茶庄的。
18世纪初,一首民谣袅绕在徽州的山间小路上,反映了盐业衰败后徽州人去处的微妙变化,歌词这样写道:
前世不曾修,出世在徽州。年到十三四,便多往外溜。雨伞挑冷饭,背着甩溜鳅。过山又过岭,一脚到杭州。有生意就停留,没生意,去苏州。转来转去,到上海,求亲求友寻路头。同乡多顾爱,答应肯收留。两个月一过,办得新被头。半年来一过,身命都不愁。逢年又过节,寄钱回徽州。爹娘高兴煞,笑得眼泪流。
茶业倒退,徽商的下坡路
“徽杭锁钥”,人称“江南第一关”,位于绩溪伏岭,翻过这一条崎岖的山道,徽州人就可以来到浙江,这是徽州人去杭州、苏州的一条陆地交通要道。徽商中的许多人都是通过丝布贸易发财致富的。杭州是丝业中心,徽州与杭州一水相连,地相邻,习相近,人相亲,作为江南两大都会、丝织业中心之一和两浙盐运司所在地,杭州成为很多徽州人闯天下的第一站。
当时苏州是布业中心,而且还是办铜官、民商局之所在地。从16世纪初到18世纪末,苏州西北边的“金门”和“阊门”,以及城门附郭的南濠一带,始终是米豆、丝织绸缎、加工棉布和种种海外之货的集散地。经销绸缎的杭州商人也是以苏州为最重要的绸缎转运市场,然后将绸缎发售到河北、山东、陕西、山西、两湖地区、四川、云南、福建、广东等地。在苏州经营徽菜的徽馆,在清朝同治年间就有数十家,其中以绩溪伏岭下人最多,在商界闻名的苏州“状元潘”、“酱园潘”,几乎是歙县大阜潘氏家族在苏州兴隆的标志。
1843年12月,上海开埠,这让苏杭两座城市的命运从此不再掌握在自己手中,广州茶叶外销市场则遭遇重挫。19世纪50年代中期以后,我国生丝出口几乎全部通过上海运往世界各地,仅从上海运往美国一地的茶叶,就比广州出口的全部茶叶还多。从广州北上上海,很快成为很多徽州茶商的战略选择。
徽州到上海,较之到广州,距离更近,徽州茶商在上海延续了其茶叶的生意并扩大了规模,但徽州茶商的声势和影响,远不及山西茶商对俄的贸易,在海外贸易方面,他们又赶不上临江靠海的江苏、福建商人,而太平天国运动更是让苏杭迅速衰落。2004年12月25日,周武在东华大学以《近代史上的江南与上海》为题的演讲中指出:
作为太平军与清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