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
加恩,臣想他一定再不敢象从前那样,懒散因循,遇事敷衍。”
“你也知道他从前遇事敷衍。”慈禧太后微微冷笑,“不过才隔了半年,就会改了本性,说给谁也不会相信。朝廷的威信差不多快扫地了,如今不能再出尔反尔,倘或照你所说,让他重新出来问事,三月里的那道上谕,又怎么交代?”
醇王非常失望,谈了半天,依然是点水泼不进去。事缓则圆,倘或此时强求力争,反而越说越拧,还是自己先退一步,另外设法疏通挽回为妙。
“臣原奏过,恩出自上,不敢妄求,只是臣意诚口拙,一切求圣明垂察。”
“我知道,我全知道。惯有人会抓题目,做文章,不过你看不出来而已。反正你替老六争过了,弟兄的情分尽到了,我让他们感激你就是!”
这番话似乎负气,且似有很深的误解,醇王深为不安。但却如他自己所说的“口拙”,对于这种微妙晦隐,意在言外的似嘲若讽的话,更不会应付。因此,九月底秋风正厉的天气,竟急得满头大汗。
“你下去吧!我不怪你。”慈禧太后深知他的性情,安慰他说:“我知道你的苦心,无奈办不到。就算老六真心改过,想好好替朝廷出一番力,包围在他左右的那班人,也不容他那么做。自从文祥一死,老六左右就没有什么敢跟他说老实话的人,沈桂芬再一过去,他索信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了!这十年工夫,原可以切切实实办成几件事,都只为他抱着得过且过的心,大好光阴,白白错过。说办洋务吧,全要看外面的人,自己肯不肯用心?李鸿章是肯用心的,船政局,沈葆桢在的时候是好的,沈葆桢一去,也就不行了。打从这一点上说,就见得当时的军机处跟总理衙门,有等于无。不然,各省办洋务,也不能人存政存,人亡政亡,自生自灭,全不管用。”
长篇大论中,醇王只听清了一点,慈禧太后对恭王的憾恨极深。而她的话里面,有许多意思正是自己一向所指责恭王的,因而也就更难为恭王辩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