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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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太后大怒,把小安子找了来问,果然是双喜受了委屈。
于是吩咐传敬事房首领太监陈胜文。
陈文胜旱就知道了这件事,但当事的双方,各有极大的靠山,那一个他也惹不起,所以故意不闻不问。这时看着躲不过去,心里也有个计较,太后怎么说,他怎么办,不作主张,便无偏袒,就谁也不得罪了。
“小安子太可恶了!”西太后问道:“你说,按规矩该怎么着?”
“回太后的话,”陈胜文从容不迫地答道:“惩治太监,原无常法。从前康熙爷、嘉庆爷治得宽,雍正爷、乾隆爷治得就严。小安子在太后跟前当差多年,跟普通的太监不一样,奴才请懿旨办理。”
“什么当差多年?一点儿都不长进!”西太后沉着脸说:“仗着他那点子小聪明,专好搬弄是非,也不知惹我生了多少气!双喜一个女孩子,人家在自己家里,丫头老妈子服侍,不也是个‘格格’吗?小安子什么东西?就敢这么欺侮她!叫他滚回去!滚得远远儿的,别让我看见了生气!”
陈胜文心里明白,西太后还是卫护着小安子。要照他所犯的过错来说,应该一顿杖责,斥逐出宫,此刻听西太后的话锋,不过“叫他滚回去”,那就好定办法了。
“奴才请懿旨,奴才的意思,把安得海送回京城,派在‘打扫处’当差。”
这是个苦差使,但算来是最轻的处分,“太便宜了他了!”西太后略略沉吟了一下,又说:“先拉下去掌嘴,替我狠狠打他二十,回来就把他送走。”
听说要“掌嘴”,又是“狠狠打”,小安子吓得脸都白了。但还得给主子碰头谢恩,西太后理都不理,站起身来就走。
这一个还赖在地上不肯走,意思是巴望着还有“复命”宽免,陈胜文可不耐烦了。
“快走!”陈胜文踢了他一脚,“‘发昏当不了死’!还赖在这儿干什么?”
“陈大叔!”小安子哭丧着脸哀求:“你替我求一求,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哼!”陈胜文冷笑道:“求一求?我求谁啊?告诉你,主子的恩典,已经便宜你了!”
说着,努一努嘴,随即上来两名太监,一面一个,拉住小安子的膀子,拖了便走。拖出烟波致爽殿,反绑双手,暂且押在空屋里,派人看守。然后敬事房办了公文,详细叙明小安子所犯过失以及懿旨所示处置办法,当天下午就移送到内务府慎刑司,一顿皮巴掌,把小安子打得鬼哭神嚎,第二天一早,由慎刑司派出一名“笔帖式”,带领两名护军校,把小安子押解回京。
到了京城,自然也是先报内务府。照例先讯明姓名年籍,然后,问话的一名主事拉开嗓子喊道:“来啊!把这个安德海先押起来!”说完,立即起身离座。
“慢着,主事老爷!”小安子大声喊道,“我有话说。”
“啊?”那主事重新坐了下来,“你有什么话?”
“当然有话。可是不能跟你说!”
主事大怒,拍案骂道:“混帐东西!你这是什么意思?”
“主事老爷别生气!”小安子陪笑道,“我不疯不癫,不敢拿你老开玩笑。可实在的,我的话不能跟老爷说,说了,你老也办不了。”
堂上的主事啼笑皆非。但内务府的官员都知道,太监的花样最多,而且小安子是“懿贵妃”面前的红人,内务府早就知名。这主事灵机一动,便即扬着脸吩咐:“都替我退出去!”左右办事的“笔帖式”和奔走侍应的“苏拉”,遵命退出,小安子却又摇摇头:“就让他们回避了,我还是不能说。”
“那么,你要跟谁说呢?”
“我要见你们堂官——宝大人。”
“宝大人”是指宝鋆,留京的内务府大臣之一。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