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唾沫?”端华大声说道,“这没有什么可争的!她说她要作主,就让她作主好了,看她有什么本事把谕旨发出去?”
这真是出语惊人了!能说出一句话,教人惊异深思,这在端华还是破题儿第一遭。
而他自己却还不知道,看着肃顺和载垣相视不语、目光闪烁的神情,困惑地问道:“怎么啦?我的话又那儿错了?”
“四叔!”载垣带些开玩笑的口气说,“倒看不出,你还真行。”说着便用假嗓子哼了句摇板:“一言惊醒梦中人……。”
肃顺的两个宠妾在后房听得奇怪,原是有机要大事商议,怎么忽然哼起戏来了呢?于是赶出来一看,都抿着嘴笑了。
“行了!”载垣大声说了这两个字,转脸问女主人:“你们家今儿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御膳房送了一桌菜,看样子还不坏。”
“喔,中秋到了,‘秋风’起了!”载垣点点头说,“既然菜还不坏,就吃吧!”
第二天一早,宫门口格外热闹,车马纷纷,揖让从容,许多平日可以不上衙门的冷曹闲官,这一天都遇到了,未曾寒暄,往往先来一句讶异之词:“咦!阁下也来了!”然后相视一笑,会意于心,彼此都是来打听消息的。
但实际上只能说是等候消息。消息最灵通的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内奏事处,位处深宫,等闲难到;一个是军机直庐,虽在二宫门口,但沿袭传统,关防特别严密,禁止逗留窥探。
话虽如此,平日如有事打听,也还不妨借口接头公事,找出相熟的军机章京来,略谈几句,不过这一天却绝对不行。接了吴兆麟的班的曹毓瑛,估量到将有一场大风暴发生,不管是谁,要卷入这场是非的漩涡,后果会极严重,所以特别提示同僚,预作戒备,每个人都是静悄悄地处理着分内的事务,不乱走一步,不多说一句,气象森严,显示出山雨欲来的那种异样的平静。
他那一班人,除了郑锡瀛以外,其余的无不相知有素,默契甚深,一直能够保持极圆满的合作。因为如此,有人发现了焦祐瀛的那一份“痛驳”董元醇的草稿,随即便声色不动地秘密收藏,同时悄悄地告诉了曹毓瑛。他们有着相同的看法,董元醇的原折和焦祐瀛的旨稿,一定会“淹了”,所以这一份草稿,便成了这一重公案中,留在军机处的唯一的档案,将来说不定会发生极大的作用。
第一步是料中了,从内奏事处“接折”回来,细加检点,前一天送上去的奏折和上谕都已发回,独缺“敬陈管见”一折和“痛驳”的旨稿。但是下一步的发展,却是曹毓瑛再也想不到的。
“琢翁!”许庚身到他身边,附耳低语:“‘八位’大为负气,看样子是要‘搁车’了!”
大车下闸不走,称为“搁车”,这譬喻用在这里,不知作何解释?曹毓瑛便问了句:“怎么回事?”
“发回各件,八位连匣子都不打开,说是:“不定谁来看,且搁在那儿再说。”
“好狠!”曹毓瑛失声而道,望着许庚身半晌作声不得。
这确是极狠的一着,诏旨不经军机,便出不了宫门,这就象捏住一个人的脖子那样,简直是要致人于死地了。曹毓瑛和许庚身从这一刻起,便已确信,顾命八臣,断难免祸,因为这已构成叛逆的行为,是没有一个在上者所能容忍的。
他们也很明白,这一个空前严重的僵局,唯一的一个解消的机会,系于两宫召见,而顾命八臣有所让步,痛驳的上谕能够经过修改以后发出,这样虽已伤了和气,究还不算十分决裂。但是,随着时间的消逝,这个机会是越来越渺茫了。
于是,对面屋里的大老,也有些沉不住气了!穆荫比较持重,不希望有此僵局出现,不时踱到走廊上,望空沉思。直到日色正中,依旧没有“叫起”的消息,心里